陈伊收起手机,惦记着明天的任务,忍不住又从床上爬起来,把那几张大图又翻一遍,挑了没加备注的那张,带到床上来细看。
她忘了问他墙绘的尺寸,如果要画满整面墙,那将是个极大的工程,哪怕只是等大小复制到墙上,也不容易。主要是人物密集,各不相同,背景也有数不清的细节。明天能把线勾完就不错了。
她将人物一个个看过,又比较了他们的服饰,眼睛开始发酸。她放下图,揉了揉眼。该休息了,她用双手撑着自己,身体下滑,缩进被子里躺好,几乎是立刻进入了酣睡。
那画就留在被子上,早上她醒来,第一眼就看见已经“爬”到肩头的它,随手一摘,把它放到床头柜上。
她打一个哈欠,想找手机看下时间。画纸盖住了它,所以第一眼看到的是画,她抬手,想要挪开它,就这一眼,她发现了个了不得的事。
她翻身起来,抓着画纸,平举到和眼睛差不多的高度,再看。一确认自己的发现,她再也坐不住了,带着它匆匆赶去隔壁。
B座的门果然开着,她顾不上先打招呼,甩掉鞋直奔他跟前。
“杭先生,这画里有秘密,画里有画。”
杭先生平平静静地说:“嗯。”
他在她进门前瞟过一眼,现在是怎么都不往这边瞧了,一直垂头盯着桌上的书,只说:“不急,你先回去准备好。”
陈伊的热情熄了大半,抓着画纸,尴尬地问:“你早就知道吗?”
他点头,说:“可能还有更多的视角,佛偈里藏着很多人生道理,这些图,不是单纯做装饰用的。”
“我看见的那些字,叫佛偈?”
“是的,先回去吧。”
他将右手旁的袋子推过来些,提醒她:“带走。”
这就是个普通的白色不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个盒状物。陈伊听话地接过来,把画纸也带了回去。
回了家,她缩着腿坐在餐椅上,拿着画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但再没有新的发现。好吧,就我这水平,不该奢求。
她把画纸放下,去拆拿回来的袋子,一见里面的盒子,忍不住笑了。哈哈,看来他是打算遵循“来干活,管伙食”的老传统。这家私房糕点口碑极好,但没有开通外卖服务,十分低调地开在一条小街道里,想买它,先做好排长队的准备。他一个外地人,是怎么知道并买到的?
尽管这只是雇主对帮工的善意,陈伊心里依然乐滋滋的。她放下腿,穿好鞋,冲去卫生间洗脸刷牙,然后回来品尝这款零差评的牛乳拉丝面包。
一盒四个,一口气吃完,刚刚好。
她哼着歌去换衣服,脱下睡衣,这一刻的凉意让她意识到一件事:披头散发,没洗脸刷牙,最过分的是没穿内衣,她就这样冲去了他家。好羞耻!
还好他没有看她的习惯,假装这事没发生吧。
她换上一套方便活动的休闲服,带上画纸和工具,兜上手机,上工去。
他坐在老位置上,用个极小的毛刷在黑黄的纸上刷着什么。
陈伊耐心等到他停了手,才问:“要画多大,画满整面墙吗?那我需要个卷尺,量一下尺寸,算一下比例。我只有比较小的尺子,不够长。”
他将小毛刷靠着小支架放好,抬头看向她,淡淡地说:“不用,原尺寸就行。”
那就必须确定这画的位置。
“那高度呢,你是想要站着看,还是躺着的时候看?”
他指的墙,正对着一张床。房间很大,墙和床之间还有很大一片空地,躺在床上看方便,站着看也合适,甚至搬把椅子,坐着看都可以。
他没回答,起身往那边走。
陈伊跟过去,看到他在床尾和墙的中间盘腿坐下,面朝前方,然后站起来,在离地大概1米的位置点了一下,说:“这里。”
陈伊懂了。
“好的。”
他点头,说:“辛苦了。”
他说完,绕过她,出去了。
陈伊放下工具,学他那样坐下,盯着墙壁看了会。有什么意思呢?这是她无法想象的兴趣爱好。她甩甩头,丢开这想法,开工干活。
她干活喜欢来点音乐,但外面的他爱清静。她将门关好,把手机音量调小,这才点开叶帝专属BGM《Hall Om Mig 》。
这超燃的激昂旋律,音量小也掩不住它的热血沸腾,听起来特别带劲,伴着它干活,一点都不枯燥。
她涂涂画画好一会,转身找最小号平头笔时,发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他站在门口看着这边。
她连忙按掉手机,小声解释:“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听这个,不容易犯困。”
他点头,说:“没关系,喝水还是喝茶?”
陈伊受宠若惊,连忙说:“不用,我不渴。你过来看下这位置对不对,不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