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梳顺信玄卷曲的头发,没有注意到五条悟不悦的凝视。
五条悟虽然非常不耐烦,却并没有过来打扰信玄和虎杖悠仁的独处时光。
直到信玄从秋千上站起身,他才两只手拢在嘴巴旁边,拖长声音大喊:“木乃伊先生,悠仁——茶泡好啦——”
信玄和虎杖悠仁回到缘廊旁。
托盘上放着三杯热茶,两杯是滚烫的,另一杯则插着吸管,茶汤里飘着不少降温的球形冰块。
“这是木乃伊先生的,因为——”五条悟将插着吸管的玻璃杯递给信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你缠着绷带,直接喝不太方便。”
今天的五条悟太过于体恤了,让信玄非常不习惯。
他总怀疑五条悟要害他,先用手背试了试茶杯的温度,确认不烫后,才小心翼翼地用吸管喝了一口。
温度正好合适。
五条悟正坐在走廊边缘,从墨镜上方观察信玄的反应。他期待地看着他,问:“怎么样?”
经过短暂的心理斗争后,信玄决定不做违背内心的事,只好点点头:“还不错。”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五条悟露出得意的笑容。阳光洒落在他青蓝色的眼睛里,将双眼衬出了玻璃珠的质感。
……体贴的五条悟太可怕了。
托盘上不仅有热茶,还有一个竹蜻蜓。
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来,说:“五条老师,这是什么?我还没见过竹木做的竹蜻蜓呢——花火大会卖的竹蜻蜓,都是塑料的。”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不无炫耀地说:“是我做的哦。”
五条悟七岁时说家庭老师总把他当成笨蛋、教他一眼就能看懂的术式,说什么都不肯上星期一的咒术课了。
六眼能看穿一切术式,信玄认为五条悟说得不无道理,于是力排众议,默许了他的行为。
五条悟星期一无事可做,就来书房缠着信玄。他七岁时还没有后来那么吵闹,只会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信玄工作。
然而,五条悟总用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盯着信玄,让他压力倍增。
为了让五条悟自己找点乐子,信玄就砍了一根院子里的新竹,削成小段,教五条悟做竹蜻蜓。因为竹蜻蜓的叶片太难削了,他只能用念力操纵着匕首刮走多余的竹木,让五条悟大呼小叫“刀自己在动”。
想到五条悟惊慌的表情,信玄忍不住莞尔——这样的表情,恐怕很难再在五条悟脸上看到了。
五条悟瞄了信玄一眼:“你刚才笑了。”
信玄的嘴角瞬间垂下去:“没有。”
室外的气温比室内冷多了,信玄只穿着卫衣和打底衫,很快感觉到一丝凉意。那丝凉意钻进袖口,顺着手臂上移,让信玄打了个喷嚏。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都很少感冒,虎杖悠仁是因为体质好,五条悟则是因为有无下限作为物理屏障,挡住了外界的病毒和细菌。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有基本常识的。
“很冷吗?”虎杖悠仁关切地问,他放下玻璃杯,站起身,“我帮你拿衣服。”
五条悟扫了虎杖悠仁一眼,端起信玄的空茶杯,去倒热茶了。
一分钟后,信玄身穿羽绒服、腿上搭着厚实的围巾,坐在缘廊旁边无所事事地晃荡双脚。
除此之外,他手中还有一杯滚烫的热茶——因为太烫了,只能隔着袖子捧在手里。
羽绒服、围巾和鞋是虎杖悠仁拿来的,滚烫的玻璃杯则来自五条悟难得的体贴。
信玄心想,五条悟的关心,总是出现在错误的地方,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虽然不能喝,但至少可以捂手……只能勉强接受了。
五条悟正踩着木屐在庭院里玩竹蜻蜓,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照得像一团柔软的新雪。
信玄看着他风中飘动的白发,认真地想,尽管自己之前说过“棕色头发也不错”,但果然还是白发更适合他。
虎杖悠仁见笑道:“五条老师像小孩一样。”
信玄小声地说五条悟坏话:“他心智不成熟,你们当学生的,平时多担待点。”
虎杖悠仁偷偷笑了:“真希前辈和熊猫前辈毕业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信玄曾听虎杖悠仁说过禅院真希、狗卷棘和乙骨忧太的名字,听到陌生的名词,他好奇道:“熊猫前辈是谁?”
“是咒骸——”虎杖悠仁解释道,“就是拥有咒力和自我意识的玩偶啦。”
信玄在书上看过相关的记载,但从未见过真实的咒骸。他正想仔细问问,却被五条悟的声音打断了谈话。
五条悟正站在一株山茶树旁边,将卡进树枝里的竹蜻蜓取出来。
“你们又偷偷聊天——在说什么呢?”
“在讨论关于咒骸的学术性问题。”信玄难得没有撒谎。
五条悟怀疑地看着他们,耸了耸肩。他反复旋转竹蜻蜓,瞄准信玄的方向松开手。
在微风的吹拂下,竹蜻蜓晃晃悠悠地朝信玄飞来,速度很慢,信玄能轻易地用手接住它。
但是,在虎杖悠仁眼中,信玄是一个身体孱弱的普通青年。
即使今天早上他击退了特级咒灵,但刻板印象难以改变,在虎杖悠仁眼里,信玄依然是他记忆中那个利用杠杆原理开菠萝罐头的哥哥。
于是,当竹蜻蜓接近后,虎杖悠仁立即站起来,挡住了飞向信玄的竹蜻蜓。
他罕见地生气了,不由自主地提高嗓音:“五条老师,不要用竹蜻蜓瞄准别人——!他会被割伤的!”
虎杖悠仁,虽然经常不写寒假作业,第二天来学校一支圆珠笔、一个人、一节课创造奇迹,但在所有老师的印象中,他是个非常有礼貌的学生。
朝老师大声说话这种事,更是从未做过。
信玄拍了拍虎杖悠仁的手臂:“我没事,而且竹蜻蜓飞得很慢,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