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心,磕碰在死角之上的石块上掉在一边。
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心脏掠过去,带起一阵让她毛骨悚然又怅然若失的熟悉感。
“啊呀,是鼬君和卡卡西君啊。”笼岛夫人抬起脸,和进来的两人打招呼,“任务回来辛苦了。今天还是和以前一样吗,鼬君?”
“是的,麻烦您了,笼岛前辈。”鼬回答。
那时不甚明显的既视感在此刻,近距离的接触下更加清晰。笼岛突然辨识出这份熟悉感来自哪里。那是一种克制又内敛的疲惫,同令人惆怅却不可撼动的孤独感黏连在一起。在电光火石之间让她脑海里闪过六眼的背影,而后又觉得相去甚远。
临走时,卡卡西摸出一封边缘破损的信来。笼岛夫人止住笑,沉默地接过,却没有急着拆开,只捏在指间反复摩挲,指间都用力到泛了白。捏得信封上耸起峰峦样的折痕,这才突然知觉到,卸掉气力,松松夹住那面薄薄的信纸。笼岛偷眼去看,瞧见弯弯曲曲的字迹从母亲的指尖下面爬出来,组成一个陌生的名字,一撇一捺一弯钩,叫人又错觉隐约露出一张沮丧的笑脸来。
母亲沉默了好一会儿,其实也不过片刻,但是那短暂的时间里只剩远方的云雀在叽叽喳喳地唱,竟显得转瞬即逝的时间都被无限拉长抻扁了去。她对卡卡西道谢,眼角挂着细细一层怅惘。卡卡西面罩上方的眼睛向下撇着,冷冷静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又隐约有种前辈面前乖巧受训的意思。笼岛家的小姑娘站在一边,垂着头把母亲打包了一半的奶油蛋糕装进盒子里封好,放在一边。缎带上的光又冷又亮,小姑娘的眼睛也又冷又亮。
信的主人是在侦察部队时母亲的同事。冲在最前线刺探敌情的队伍,一旦被俘虏,生命便已经可以一眼就看得到头。撑不住敌人严刑拷打的,或是屈打成招后死去,或是宁死不屈地死去;撑得住的也非死即残,走背运的也许没来得及等到支援,就凄惨地死在异国他乡。卡卡西带领的队伍接到三代的命令,就快马加鞭连夜赶去支援,计划周祥,再加上被掩护着把情报带回木叶的忍者提供的信息,支援行动进展顺利。
可惜等到支援赶到,被俘虏的侦察忍者已经奄奄一息。把这封写好很久的信交给前来支援的暗部时,他撑着沾满结块鲜血的眼皮咧嘴想笑,却被肺里的血块呛得咳嗽起来,发出破旧风箱一样剧烈的声音。
“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福山,夏天快要过去啦…”他的声音那么低微,几乎要被风尘裹挟着吹散了,最后记忆混乱着说起了胡话。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叹息。
那时候笼岛夫人新婚燕尔,之后在侦察部队的第一次会面他还习惯性地叫她福山,笼岛夫人掩着唇笑说,该换称呼啦。
夜幕降临,火烧的云和微醺的晚霞都变成半透明体,像浸湿水的纸,沉进茫茫的夜色里,火也湮灭了,云霞也沉进水里,化成一座静默的山。
笼岛夫人提早关了店门,坐在书房里敞着窗子吹风,不过一会儿就沉睡过去。笼岛捻脚捻手窜进书房,替母亲盖好毛毯,掩上窗,然后吹掉蜡烛。吹熄烛火的时候,她瞥见信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像在游动。那些或变成文字记录下来或只来得及保留在记忆里的山脉与河流、溪水与星海、大漠与雪原,今夜也许会合着三两月色流进笼岛夫人的梦里。
夏天快要结束啦。
那是在笼岛记事之前的故事,彼时笼岛夫人还在任职侦察部队第三分队的队长。从她还姓福山时至今也有相当一段时日。与笼岛先生相爱结婚后,部下们才逐渐开始改口叫她笼岛队长,偶然也会有反应不及的同伴一时口误,依然福山福山的叫。
大概是在四年前,第三分队受命潜入水之国,领队的正是笼岛夫人。这次探查任务本该顺利进行,不料在谁那儿出了岔子,在第三分队获得情报撤退至水之国边境之前,有人走漏了风声,把第三分队的行动计划捅了出去。整个小队被雨之国派出的忍者拦截,陷入苦战。第三分队的成员都不是精于战斗的忍者,情报到手是一说,假如继续和敌人纠缠下去,到手的情报恐怕也要吹。
摆在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继续拼死抵抗,或者虚晃一枪先逃出生天,再计较后续如何。潜入任务辛苦又危险,为了得到确切情报,同伴们已经疲惫不堪,又在神经稍微放松的撤退途中掉进陷阱…这时候即使卯足劲儿,剩余的查克拉也少得可怜。前者有一定几率能够侥幸冲出重围,但是面对后有追兵的境遇,几个残兵败卒显然是不够看;而选择后者,最坏的可能就是需要牺牲一两个人。等到在安全些的地方歇了脚,再联系木叶等待支援也不迟。笼岛夫人咬紧牙,下令一人跟自己佯攻做掩护,一人在后方准备传送术式,保全得到的情报。
幸而术式完成的时机正巧,正赶上把笼岛夫人一行人传送到几公里外的树林里。水之国追击的暗部找到他们的同时,木叶派来支援的暗部也赶到了。
那一年被派去支援的暗部依然是由卡卡西领队。刀光剑影最终归于平静,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混着潮湿泥土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