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媛见好就收地带着手机去走廊上打电话了。
她说话时的语气很低落,像是想哭却又不敢,听着就惹人心疼。
“她平时都敢这么跟你说话?”
程玦的声音沉了下来。
“嗯,筱雨就是那样的,心直口快……”
“这叫心直口快?”
程玦冷笑了一声,语气间暗含着掩饰不住的愠怒。
“我会让他哥哥好好教育她的。”
“不用麻烦……”
纪媛踌躇着说道,然而这份小心却越发显得她受足了委屈,让人只想将她搂进怀里,百般怜爱。
“你现在出来吧,”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在吵闹的背景音里更显得低沉沙哑,极具穿透力,“我在靡尘。”
“诶?”
纪媛微微一愣。
“你今天晚上还打算住在寝室里?”他反问道。
她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都吵成那样了,怎么还能留在那里继续受委屈。
“那我过来找你!”
她的声音不由得欢快了几分。
“嗯。”
程玦淡淡的应了一声。
从出租车里下来之后,纪媛进了靡尘。
推开包厢的门,纪媛看到里面坐着七八个人,除了程玦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漂亮服务员,正瞪大了双眼,眼神里蒙着倔强的泪水。
纪媛顿时觉得氛围有点不对。
她走到程玦身边坐下,他也没看她,依旧半眯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盯着那个女服务生。
纪媛低头看见桌上翻倒的高脚杯和他被红酒打湿了一块的上衣,又见女服务生这幅表情,明白了眼前是怎么一回事。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女服务生的道歉很诚恳,态度不卑不亢,并没有谄媚讨好或者是卖惨哀求的意思。
这倒让纪媛多看了她两眼。
“我回家后立刻帮您把衣服洗干净,然后给您送过来。”
程玦淡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的笑话,眼神玩味。
“洗?这件上衣是Dior的最新款,市价三万左右,你想怎么洗?”
那服务生咬了咬唇,抬起了头,目光中升起了几分湿意,而那股倔强和坚韧的劲儿显得她那张脸更鲜活生动了几分,竟然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她的五官底子很好,哪怕脸上画着拙劣的妆容,也抵挡不住那股朴素而生机的美。
纪媛看着这不输于她的容颜,心里不由得微微一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程玦。
她顿时想起了十年前言情小说里,坚强穷丫头因为笨手笨脚打翻了菜而获得校草青眼的故事。
不会真的发生这么古早狗血的事吧?
“那先生您希望我怎么做?”
女服务生的一双水眸里已然有了几分愠怒,显然是觉得有钱人总喜欢在刻意刁难普通老百姓。
“原价赔偿。”
程玦将她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
纪媛心里的担忧更甚了。
他根本不是一个会计较三万块钱上衣的人,换做平时,他只会摆摆手让那个做事不利索的服务生走开,根本就懒得追究。比起赔偿之类的,他更在意的是尽快换掉弄脏的衣服,毕竟他有点洁癖。
相比之下,他对眼前这个女服务生的态度就明显不同了。
“可是这件衣服只是弄脏了而已,又不是不能穿,您没有必要……”
女服务生着急了,也许是因为做这一行受尽了委屈,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气愤。
“你在和我讨价还价?”
程玦忽然没了耐心,把红酒瓶拿了起来往她面前一放。
“你刚才还倒翻了1/4的红酒,这瓶酒两万,截止到今天凌晨你要是拿不出五千赔我,你就可以从这里滚蛋了。”
“还想说吗?”
女服务生呆住了,她没想到只是一瓶酒而已,竟然能这么贵。
她一下子有点急了,连忙抬起头,央求的看着程玦。
“先生,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钱,我母亲得了重病,急需医药费,我手里所有的钱都花完了,您可以通融一下吗,我……”
程玦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倔强的忍住眼泪,目光触及到她虽然含着水光却明亮清澈的眼神时,他骤然间恍惚了一下。
纪媛眼见这种情况,事情脱离掌控的预感再一次浮现,她忍不住偷偷地牵了牵程玦的衣角。
“要不就算了吧,别生气。”
她实在有点担心,眼前这个女服务生所表现出的不一样会吸引他的注意——现在看来已经如此了。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坚韧如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