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岳岑城中氏族后代都是要送往玄门修学的,但这潘家家主力排众议,潘盼儿五岁时便将其送去了延陵山专修剑术,算起来,比我等修学的时间还早上两年。”方焕敲了敲掌心,将那潘家小姐的身世娓娓道来。
“延陵有宝剑,价重千黄金。①延陵山乃是天下剑道第一宗,它不是位于妖族境内?岳岑城的名门望族的后代如何能获允拜师延陵?”“见筝”也不是孤陋寡闻之辈,听到“岳岑四姓”几字时神色一滞,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
“这我便不知了,但看样子这潘家小姐如今是下山了,十有八九是奔着夏末咱们玄门的成年武比而来,倒时师弟你便可领教这传闻中的延陵剑术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潘盼儿五岁便入延陵山,对世故人情一概不通,才会行事如此专横跋扈。城中人平日都对她退避三舍,你倒好,赶着撞上去。唉,除开潘家小姐不谈,师弟你可知这云想阁的衣裳是千金难求啊!你可真真是糊涂啊。”方焕语言中似是为周希进痛心疾首,语气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怎么?左右一件衣裳,能有多贵?”周希进只顾看着前街,不甚在意道。
“此言差矣!修道者要那华而不实的漂亮衣服作甚?这云想阁实则背靠玄门药系!衣物所用的材料、熏香都有奇效,什么水火不浸、凝神静气之类都是基本,关键是大多都是针对定制者自身需求量身定制,甚至有的衣物中还凝了阵法。一衣难求所言绝不夸张!师弟你可得好好想想如何能赔的起啊!”
“见筝”听了此话不由得一愣,这倒是他未曾想到的,不过他此时还有更急迫的事做:“多谢师兄相告,我还想看看那得了失语症的老伯如何了,师兄不必与我同行恐再误了时辰,你先去驻中吧。”
“你还要去......今儿是要将这活菩萨当到底了?也罢我先去,若是领事问起......”
“师兄如实相告便是,万莫牵连自身。”周希进看到那灰发老者横趴当街处,身体不住抽搐,街上行人偶尔投以漠然的眼光,绕开他往来依旧。
“行,那师弟你也快些,切莫再多管闲事,引出不必要的争端。”方焕也没再说什么,一拱手,转身离开。
“见筝”快步朝灰发老者走去,脚下步履乱了三分。他单膝跪在老者身侧,双手止不住地发颤,将老者上身抬起,眼中涌上巨大的酸楚,有破碎沙哑的音节冲破喉头:“.......”
“爹?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筝这一声梦呓直接将自己从梦中惊醒。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整理了一下大脑中纷乱的记忆。不久前才琢磨着能不能学些法术,这立马就梦见自己成了玄门弟子?自己这梦倒做得有模有样的。给自己起了个名儿叫周希进,这周家还有一段曾经辉煌如今没落的辛酸家史。家中只有一位老父亲,还得了怪病。
唔,应该是自己现世生活的投射。西方那位著名却饱受现代学者批评的精神分析大师不是在代表著述中表示:无论梦如何为了躲避稽查而进行化装,表现为愉快或不愉快的,都可以用“梦是一个(受到压制的或被压抑的) 欲望的(伪装的) 满足。”②所谓的“奋发图强周希进”“患怪病的父亲”应该都是自己过往经历的一种“化妆”。
“筝筝姐,怎么了?”见筝这声没头没脑的“爹”惊动了一旁看沉迷于话本子世界的余闻闻,以为见筝是梦到已故的父亲了,语带关心的询问。
“无事,做了个有趣的梦。”见筝闭目转了几下眼珠,移开了话题,“我何时睡着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睡了蛮久了,我中间看完一本话本的时候叫了你一次,你没反应,我想着你这段时间也蛮辛苦的,反正现下也没什么事,睡一会儿也不打紧。”余闻闻担忧的目光在见筝姣好的侧颜停留。
“如今什么时候了?估计你也不知,对了,裴悯还没回来?”见筝将掉在膝间的话本子放回桌上,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
“不知道呢,我也纳闷呢,他买个吃的怎么去了这么久。”余闻闻看着见筝的动作只得恋恋不舍的合上还未看完的话本子,也放回了原处。
正当两人在房间百无聊赖之时,从窗口处飘入了浓郁的食物的香气,余闻闻顿时精神一振,大扫先前的萎靡之色,从椅子上“弹射”而起,朝着窗口不住地抽动鼻子。
“好香好香!应该是饭做好了!我们快下去吧!”
“别急,兴许是邻居家做好了饭。”见筝腹黑一笑,冷不丁地泼下一盆冷水。
“啊,好吧,好饿,好想吃饭,想吃炸鸡,想喝奶茶,想玩手机,想追剧,古代一点也不好!”余闻闻泄了气,瘫回椅子上,捶打着扶手发泄心中的苦恼。
“不气不气,会有的都会有的。”见筝笑眯眯地摸了摸余闻闻的小脑袋瓜。
正在此时,底下传来一阵砰砰梆梆之声。
注释:
①出自唐代诗人李白《陈情赠友人》,前两句为:“延陵有宝剑,价重千黄金。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