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装了?不是失忆了么,还知道我是谁呢。”
容栩抱着她踏上小灵舟,往云雾曦光中攀飞而去。
沾着湿润气息的清风拂过两人交缠的衣袂,拂过沈青霜靠在容栩肩膀处露出的半边白皙如玉的面庞,带起她乌黑的发丝轻轻扫在容栩敏感的脖颈间。
“怎么骗得了容哥哥,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沈青霜伸手捞起他胸前的一缕发梢同自己的手指绕着玩。
容栩冷哼一声,女性柔软的嗓音让他原本想表现出来的怒气消减了三分,他显然意识到这一点,又联想起他被迫委屈在这幅女子身躯中的缘由。
因沈青霜亲昵的一声“容哥哥”而软和下来的心肠再次变得坚硬,这具躯体的心随着他情绪的起伏而一阵阵抽痛,容栩洁白无瑕的细腻脖颈下浮现青筋,随着他越发粗重的呼吸声而痉挛。
“你一点都不在意我是不是?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容栩咬牙道,“你身边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想给点甜头就逗逗,厌烦了想杀就杀?”
“我并没有想杀你呀。”
沈青霜的嗓音一如既往地轻柔缥缈,仿佛又回到了那时与他耳语,“容哥哥,我怎么会想杀你呢,你不是我的好哥哥吗?”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的谎言吗?沈青霜,你嘴里究竟有没有一句真话,还是只有利用我的时候,才会说点哄着我的话?如果你把我当好哥哥,那一剑、”
容栩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似乎觉得不能再如此轻易地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继而十分克制地忍住了哭腔,极快地平复情绪,用他做魔尊时在下属面前的冷硬无情道:“那一剑你可丝毫没有留情。”
“容哥哥,你竟然半点没懂我的苦心,真是太让我……哎、罢了。”
沈青霜欲说还休、半遮半掩,末了,她似乎牵动了情绪,引发了咳嗽,柔弱无骨的双手牢牢攀着他的肩膀,蒲苇缠绕磐石般,好像在对他说“她对他的情意从来没有转移呀”。
他能听懂她咽下去未出来的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容栩自认为不是傻子,听懂了她未尽之语。
他那坚冰围裹护卫的心一下子就缴械投降了。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演给他看的还是真的有他所未能体会到的苦衷。
难道她真的用心良苦,是为了他好吗?
随即,他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但这笑很快化为苦涩。
有什么为了他的良苦用心是要杀了他?
容栩湿润的眼睛向下撇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用随时都能破碎一般的语气轻声问她:“你说我不懂你的苦心,那你告诉我,你的苦心是什么?”
“容哥哥,我们两个人的约定只有我记得了么?”
沈青霜的语气比他更难过,方才的咳嗽让她嗓子发紧发疼,她发红的眼角坠着欲落不落的泪珠。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沈青霜嗓音发颤。
“从那之后,我找了你好久好久,都没找到你的魂魄,我以为是哪里出了错,回去查典籍查了整整一个月,没有半刻停下过,所有的招魂法子我都试了……”
沈青霜的话还未说完,容栩心尖一颤,面色变得苍白起来,脑海中埋藏的一段记忆翻涌而出。
“要是我不是魔族就好了,我恨一身血脉!恨透了!”
“容哥哥,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信我吗?”
“什么办法?”
“我、我还没想好,等我找到了会告诉你的,你等我。”
她的说的办法就是杀了他?
是啊,他死了,自然不用考虑血脉的问题了。
他额头青筋抽搐,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起来,却在下一刻听到她的话时陡然怔住。
“正魔大战前,容哥哥没有看我给你的信么?”
沈青霜原本就虚弱的脸庞愈发白得透明,不可置信地问他,泪珠终于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汇集在下巴处,渗进他的红衫之中,绽开一朵深红如血的花。
“什……么?”
容栩的声音遥远缥缈,他愣着,似乎抽离了所有的生气,魂魄颓然离体般变得僵硬。
这一刻,他的仇怨,他的痛恨,都好像笑话一样,赤裸裸在她面前被打成一团不该存在的垃圾。
他是什么人啊。
她一心一意为他,不眠不休翻着古籍,费尽心思,换来的却是他的误解、他的恨意。
沈青霜顿了顿,靠在他肩膀处,有气无力似是遗憾小声嘟囔:“可惜那朵万年灵芝,好不容易……才在秘境中采到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他耳边消弭殆尽,她陷入沉睡,却也好似将他的魂魄带走了。
容栩想起来,正魔大战前夕,她那玄清宗的师兄一人打上门来,明明骨子里嚣张狂妄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