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所有人齐聚于琅华殿,传杯弄盏,笑语连连,空前热闹。
午夜时分,人群四散而去。
于淑慎连同云光合力,将醉醺醺的袁曳弄回寝殿。
酒于她而言,没有多大吸引力,故尽管处于觥筹交错之间,她只是淡淡坐着,面前的酒盏来的时候什么样,走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联袂而坐的袁曳,一杯杯酒水下肚,颓丧之气笼罩在他周身。
她摸不着头脑,干脆由着他折腾。
回去以后,她交代云光为袁曳洗漱干净,自个儿出去看望妙春。
推门而入时,妙春正仰面朝天躺于榻上安眠。
听见动静,妙春猛然睁眼,望见是她,喜上眉梢,揭被而起,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袱。
踏月而来,为的就是这个包袱。
于淑慎边走边问:“听说云光来了好几遭,他没起疑心吧?”
妙春答:“他只是来送一日三餐,送完就走……我也不敢让他多待。”
为此,他还闹别扭了,扬言以后再也不来讨嫌了。
于淑慎展颜,叮嘱妙春明日回城,切记不可露出端倪。
包袱里头是什么,妙春不晓得,但她知道,这东西对主子至关重要。
她顶着压力,凝重称是。
又跟妙春说了会儿话,估摸着袁曳那儿应当收拾妥当了,于淑慎迤逦返回寝殿。
她二人分床而眠之事旁人不知晓,因此榻上那个大剌剌的人影格外引人注目。
天气转热,云光考虑得很周到,只为袁曳留了件亵衣亵裤,连被子都没舍得给盖一下。
过于直白的场景令她耳根子一热,脑海闪过几天前亲眼目睹的那起荒唐事。
她调整呼吸,蹑手蹑脚上前,揪住被角,遮住袁曳暴露于空中的肌肤,匆匆闪开。
袁曳醉得昏天黑地,半点没察觉她的一系列动作。
她无奈叹气,转身去外间的矮榻上,抱臂靠着木案,枕臂而眠。
天边泛起鱼肚白之时,众人陆续踏上回城之路。
袁家几辆马车已套好,于淑慎记挂那些罪证,唤住欲上马车的袁曳,提出妙春伤寒未好,想和妙春同乘一车。
妙春会意,配合着咳嗽两声,但嘴上谦让,表示主仆有别,万不敢僭越。
袁曳有心与她拉近关系,心中自然不情愿,怎奈她言辞恳切,怎么也拉不下脸来拒绝,便吩咐云光牵马来,打算御马而归。
晌午,车马入城。
袁曳怀有私心,微微俯身敲开容婉所乘马车之车窗,低语几句。
容婉面露欣喜,吩咐车夫加速回府。
随后,袁曳勒马,待于淑慎乘坐的马车近身时,摆手示意车夫王二靠边停车。
王二照做。
感受到前行路线发生变化,于淑慎询问王二:“为何不走了?”
王二欲言又止的声音传过来:“出了点岔子,小的没用,处理不了……烦请您帮帮小的……”
听王二语气异常,她没犹豫,掀帘探身而出。
“什么——”一声惊叫取代后面的话,从喉咙里奔腾而出。
眼前景色陡然转换,一只强壮有力的胳膊揽住她的腰身,盈盈一带,整个人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惊魂未定,却听见头顶响起两声轻笑,“我为吓到你而道歉。”
所以……袁曳当街将她捞到了马背上。
而他,紧紧贴在她背后……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少奶奶随便逛逛。”他的胸膛抵在她的后背上,他每吐出一个字,胸口的震感就牵动了她的神经。
她清晰地感觉到,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并且心头伴有一阵强烈的心悸。
王二领命,飞快扫了一眼马背上的两人,随即扬尘而去。
街道两侧,摊贩店铺应有尽有,来往行人不断。
大梁风气保守,无论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于男女之情上皆持以闭口不谈的态度。
她二人这般搂搂抱抱,着实引来了不少目光。
脸皮厚的,驻足直视;脸皮薄的,装作视而不见。
于淑慎没料到袁曳会有此一举,接触到众人注视的瞬间,急急以袖掩面。
纨绔子当得久了,袁曳早就不注重区区颜面了,他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嬉笑道:“你我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们爱看,便让他们看去。”
其实,他巴不得召集所有人都来看热闹,最好闹得沸沸扬扬,好教某些不自量力之人明白,她是他的妻,现在是,以后是,这辈子都是。
他不知羞的话使得她恨不能赶紧跳下马逃离此处。
她埋头闷声道:“人多眼杂,咱们赶紧回去吧……”
她说得可怜巴巴,袁曳心一软,拍马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