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你们快点,皇兄等着我呢。”周阿娇拍了拍乘坐的抬與围栏,催促担着抬與的太监们加快脚步。
宛州上供了一批汗血宝马,难得皇兄第一时间想着她,让她先去挑选。
皇兄素来偏心周斯玉那小贱人,把她这亲妹子抛之脑后,这次一定要狠狠怄一怄周斯玉,周斯玉也有今日,连皇兄的赏赐都只能得自己挑剩下的。
周阿娇连怄周斯玉的话都一并想好了,到时候牵着最好的马到周斯玉面前气她,对她说:“好姐姐,妹妹不挑剩下的,也不会给你了,你也就配被如此对待。”
想到周斯玉将要吃瘪的样子,周阿娇举袖掩唇,优雅地笑了起来,温柔的眉眼比烂漫春花还要迷人。
她无辜清纯,如一只小白兔。
很有当年她生母徐氏身上柔弱可欺的那种味道,那种让男人见之神魂颠倒的味道。
银铃般动听的笑声,一路飘到御马菀。
长安殷勤迎周阿娇下與。
周阿娇撇开了长安欲搀她的手,最讨厌阉人近她身了,这些不男不女的狗东西,曾用白绫勒死大梁唯一一位得到过帝王真心的贵妃,那就是她生母徐氏。
明知生母之死,罪魁祸首是母后。
可周阿娇就是恨不起来自己的养母窦太后。
生恩哪有养恩大,更何况母后还费心养育了她十四年。
阖宫人皆知,窦太后不喜亲女清河长公主周斯玉,独爱养女华国长公主周阿娇。
母后常说,阿娇阿娇,就是要被娇养疼爱一辈子的女孩儿。
周阿娇一向认为,自己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最尊贵的身份,最完美的夫婿,最多人的偏爱……
当看到这匹最有灵气的马驹时,周阿娇一眼就爱上了。
这匹“照夜白”双目炯炯有神,四蹄翻腾,通体白色毛发,如雪似玉,没有一根杂毛。
如此好看的马儿恐是万年难得一遇的。
周阿娇跃跃欲试,纵使穿来的衣裙并不方便,也想翻身上鞍,骑一骑这匹好马。
长安提高了声音道:“殿下,这匹‘照夜白’野性难驯,奴婢为殿下牵缰,殿下骑它走几步路便好,千万跑不得呀。”借此提醒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设陷阱的兄妹二人。
周阿娇露了怯,她骑术不精。
长安故意拿话激她。
“殿下,明日清河长公主要过来跑马,定是要骑这匹‘照夜白’的。”
“哼。”周阿娇立刻夺过长安手里的马缰,翻身上鞍,“周斯玉骑它跑得了,我自然也可以。”一刻也等不了了,抖动马缰“吆喝”了声,一人一骑就冲了出去。
没跑多远,马蹄被突然从地上升起的麻绳一绊。
“照夜白”前腿跪了下去。
马背上的周阿娇上身失去重心,整个人被甩了出去,摔到地上混浊的泥浆中,她喝了几口骚臭的泥水,一股刺鼻的屎尿味儿直冲天灵盖。
藏在大树后的周斯玉丢了手里的麻绳头,由蹲姿变成站姿。
周斯玉偷瞄到周阿娇嚎啕大哭的狼狈样儿,浅浅勾起唇角。
平宁帝立在她身侧,始知何为美人一笑倾人魂。
周斯玉偏首,见平宁帝盯着自己发愣,大大方方问道:“四哥,我是不是很坏?对阿娇太过分了。”
“此刻开心吗?”
“嗯。”
“那四哥不希望你善良,小妹只要自己活得快乐就好。让小妹不快活的人,四哥会让他们全部消失。”
平宁帝眸中闪过一丝狠唳之色,转瞬即逝,望向周斯玉时,仍是温温的一张笑脸。
“阿娇就让我很不快活。”周斯玉顺口说道。
以为四哥刚刚几句话也是对她随口一说。
平宁帝走向跌坐在泥水中的周阿娇,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周阿娇因泥沙迷了眼,只听到自己亲哥哥的声音,以为救星来了,委屈哭道:“皇兄,阿娇疼。”
平宁帝并无怜惜之情,掩在袖中的右手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匕首的寒光照在周阿娇紧闭的双目上。
“亮亮的,那是什么?”周阿娇未察觉危险来临,往平宁帝身上扑。
平宁帝俯身抱住了她,左手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唇凑近她耳畔道:“阿娇,不疼的。”
平宁帝右手的匕首将要捅刺进周阿娇的背部,一只玉手扼住了平宁帝的右腕。
周斯玉跪坐在周阿娇身后,抿唇不语,对平宁帝轻轻摆首。
匕首的尖端触及周阿娇身上柔软的衣料,周斯玉紧紧扼住平宁帝的右腕,二人僵持了片刻。
而周阿娇依偎在平宁帝怀中嘤嘤哭泣,误解她的皇兄是在哄她。
皇兄是有多紧张自己的安危啊,将自己抱得这么紧,让她都喘不过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