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如山的桌案、滚落一地的毛笔、皱皱巴巴的纸张……就连平日里放得最为稳当的翠色茶壶也遭了殃,其壶盖与壶身被残忍地分离,流出不少褐色的液体。
壶盖孤零零地朝前方滚动,撞到木椅后转了一圈又一圈,又不断向前,一直碰到一双绣鞋才罢休。
符音刚走到门口,见到屋内的一片狼藉,瞬间愣住了,震惊得张大嘴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家里遭贼了?!
之前,父亲令丫鬟唤她来这里也不告诉是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而现在,不仅没见到父亲,屋里还被人弄得一团乱,遭贼的可能性极大。
唉!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怖!符音警惕起来,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脸好镇定下来,想想对策,随后蹲下捡起壶盖子。
若盖子还往前面一直滚的话,就可以实现自由了!可惜,并不可以……这盖子边缘已经出现了破损的痕迹,母亲看到了会发怒吧?
可怜的父亲又又要被骂了!
这时,如山的桌案不复之前的平静,开始来回晃动,摇摇摆摆的仿佛要倒下来了。
砰——咚——
一声巨响后,一层又一层的书轰然倒塌,地板上也浮起不少尘土,弥漫在空气中,大量的灰尘也让室内变得模糊不清。
还好,还好!符音用手帕捂住口鼻,不禁长吁一口气,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在层层叠叠的书倒下前躲过去了,怕是已经被压成肉饼了!
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究竟是谁造成的?仔细想想……这屋子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一路上也没有家丁告知有贼人闯入,莫非是——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脑中一闪而过:贼人还在屋内!!那么,巨大声响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
想到这,符音顿觉有些发毛,脸色变得苍白,身子忍不住地哆嗦。如果真的是这样就麻烦了,单凭现在学的道术和剑术,也不知是否能顺利击退?须知,成年人的力气可比自己一个小孩大多了,要是不幸失败被抓,当成俘虏要挟爹娘又该如何?
人心有时比鬼怪更为恐怖。
杂乱的思绪困扰着符音,这样的突发情况让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完全不晓得在保护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该怎样做才是巧妙制服贼人的解决方式。
直到空气中弥漫的灰尘逐渐散开,渐渐显出一个身形高大的影子……
这……这是贼人出现了吗?不管这么多了,先下手为强!符音连忙抽出怀中的短刀严正以待,指向缓缓走来的人影。
灰尘彻底散去,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从下到上先是靴子,接着是衣摆,然后是腰间系着的翡翠玉佩……符音定睛一看,心中惊讶的程度不比刚进门时弱,短刀差点就从满是汗液的手中滑落了。
怎会是父亲?!这满屋子的狼藉又是谁造成的,难道贼人早就跑了?
满腔的疑惑急需解答,符音上下打量着自家老爹:头发乱蓬蓬的,浅色上衣灰扑扑的,手里还拿着什么,“爹,您这一身的灰尘是?”
“为父在找一封信,翻箱倒柜找了很久才……找到。”符父有些尴尬,挠了挠本来就乱的头发,这下乱得更像鸡窝了,只差了点羽毛来装饰,“信是以前与蜀山弟子结交的族人所留,说是以后家族里的人可凭它去蜀山。”
原来是一场乌龙……符音哑然失笑,默默将手中的短刃转了个弯,没入刀鞘中,瞅了一眼门外。
那熟悉的感觉不会有错,母亲快来了!虽说她平时都在练习道术、剑法,看医书并记笔记,但也有贪玩的时候。
无数次贪玩都被抓、本以为成功出逃却见到母亲大人“慈爱”的脸时,产生的震惊、心慌太深刻了,深刻到现在都觉得头皮发麻……久而久之练成的直觉,绝不会出错!!
“爹,您自求多福吧……”符音无奈掩面,提醒道。
“啥?啥自求多福?女儿唉,你说清楚点呐!可别吓爹!”
“您一会儿的……态度保持良好就行!”
快走到门口时,符音带着深深的同情,不放心地回头看依旧懵圈的老爹,摇摇头,只留一声叹息。
果不其然,等符音离开后没多久,符夫人便来了,至于发生了什么“人间惨剧”,不言而喻。
一个时辰以后,符父一行人已经收拾妥当,他们向符夫人和符律挥手告别。
在踏着小板凳,即将进入马车时,符音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看向后方,那是继国家的方向。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人翻阅诗书,专心致志的样子,不由叹息:若此时再去也无用了,还是下次再说吧!随即进入马车,不再留恋。
马车内,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让人感觉暖烘烘的。
符音撑着下巴,瞧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无聊、无聊……还是无聊,浓浓的困意终是找上门来了,眼皮开始打架,整个人如蒸笼里的年糕一样软趴趴、黏糊糊的,提不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