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暖阳透过纸窗照射下来,金色的光点随少年翻动书页的动作跳跃,如舞动的音符演奏一首首乐曲,给人带来希望与快乐。
“少爷,符音小姐找您……”门外的小厮恭敬道。
严胜未放下兵书,思忖片刻,吩咐小厮泡一壶新茶,拿一些点心招待客人。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少女轻缓地踩在走廊上的木板上,不快也不慢。
“严胜兄长,别来无恙……”符音的身影缓缓从障子显出,一身浅蓝色圆领对襟长衫,衣上一朵玉兰花含苞待放,长袖露出一截白皙手腕,腕上戴银镯,下裙为茜色,鞋帮绣有云纹。腰间的玉佩随她行礼的动作飘荡。
“现在,可方便交谈?”
严胜关上了书籍,看了一眼四周,知晓符音在暗示什么,“无旁人,放心……”意思是没有人会偷听他们的谈话。
符音松了口气,稍微观察了一下室内布置,嗯,光线充足,很适合看书写字。随后告知严胜关于缘一的情况,“我找到缘一的时候,他的眼中无光亮,手也是冰凉的。”提及在密林深处的寻人过程,不由喟叹,“缘一他,真的很悲伤啊……像是失去了所追求之物,走向树林出口的一路上,我仿佛牵着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个僵硬的、毫无生气的木偶……”
严胜垂眸不语,自从上回听了符音的建议,一直在想,以后要如何和缘一沟通,该说什么才好,才能弥补他对弟弟的迁怒,明明他也知道这一切并非全是缘一的错。
还有,就算表达了歉意,缘一是否会接受呢?这些想法困扰着他,连练剑时心不在焉,受父亲大人叱责也不比之前那般在意。
符音看严胜沉吟不语,提议道:“若是……兄长想离开这里,可以随时跟我说,我会提供帮助的!请相信我!”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束缚,太压抑了,让人喘不过气。
有一瞬间,想要离开的念头竟如久旱逢甘霖,滋润的土地长出新芽一样,从心底冒出。但,名为‘纠结’的情绪紧随其后……毕竟,对严胜而言,一直以来的教育皆是“成为合格的家主”、“强大的武士”、“尽全力为家族带来荣耀”。
怎能萌生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违逆了父亲大人的教诲!严胜敛眸,紧抿着唇,似乎在平静心绪的起伏不定。片刻后,他再次抬首,却正好看见符音柔和的浅笑,毫无防备。
“兄长大人,需要想那么久吗?”符音笑着调侃道,不经意瞥见严胜布满茧子的手掌,上面旧伤和新伤交错,有些伤口还残留着血红,估计是最近才有的。
这人平时练剑肯定拼命,连伤口都来不及包扎,久而久之形成了干巴的老茧,也不会像刚开始划伤那样疼痛了。呵,继国家的高压教育方式,真勒好得很!
回过神来的继国严胜正要启唇,可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心中更多的是困惑,难道自己的想法被她猜到了?这样的人如果在政界或是战场,必然是难缠的对手。如此可知,自己的面部表情太明显了,一眼就被对方清楚的看穿真实想法了!以后,要学会隐藏才行。
没有注意到严胜的表情细微变化,符音问了一下上次送的枇杷露是否有效,在得到严胜的肯定回答后,顺手从小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膏,向他说明药膏的功效和用法:可在练剑后涂抹在手上,减少伤口感染,加强愈合,还有滋润的效果。
“你……为何如此执着,关心他人到这地步?”严胜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世间,怎会存在这样关怀备至之人!须知,大多为狡诈之徒,为谋利者,不占少数。友情一词,在这世道称得上浅薄……那么,她是为了什么?
“因为对象是你……”符音依旧笑着,可那笑容分明掺了苦涩,“何况,我和缘一同样十分重视你这个哥哥,不仅仅是挚友的关系!”这种话已经重复多次,但他仍然怀着‘戒备’、‘怀疑’之心……到底要讲多少遍,他才会信呢?
严胜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谁又跟他说了什么?才会如此防备人心,不断地为自己的心添上重重枷锁?符音深深地思索:严格到无人性的父亲,高压的教育方式,天赋极高,以至于离谱到让人难以相信的弟弟……还有什么是她没有注意到的?!
诸多记忆萦绕在脑海中,层层缠绕、相互联系……
从刚开始到继国家、察觉不详气息、寻气息捉妖邪、简陋的房屋里遇见缘一和严胜、两人衣着谈吐的差别……再到不久前听见的争吵,他们说话时的微妙感觉……
随着加深思考范围,繁杂的记忆逐渐凝聚、交合在一点。
难不成是……家人的关心和交流?若真是如此,严胜一直以来的态度就能解释清楚了!继国宅内被刻意掩盖之物渐渐清晰。
细想一下,自己拥有温暖的家庭,有爹娘、姐姐的关心。但在继国家,似乎没人在意严胜的伤痕,没人关心他到底承受了怎样的压力,他也是一个需要亲人关爱的小孩……顿时心里一阵、一阵揪疼,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