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出现也有一段时间了,总是听人说在哪里哪里遇上她,衣衫破烂,满身脏污。有时候也有好心的人,实在看不过去,想要带回家给她吃点东西,但她又喊叫乱跑,只能把吃的扔地上,她自己捡起来吃。也有人发善心让女人靠近她给她穿件没那么破的衣服,也保持不了几天又撕得破烂。
老鱼婶来家里和贺老太说话,谈论到她的时候说:“也亏得如今天还未凉,夜里在外面也冻不死,等再过些时日,她怕是不好过。”贺老太好奇她难道没有家人,就让这么个人在外面乱跑。老鱼婶才说道:“谁说没有?她原本一家三口,有夫有子,没有大富贵也吃穿能够。只可惜她儿子前两个月时遇暴雨,掉进河里卷入洪水,生生淹死了。她家里男人承受不住,找了棵大树吊死,她看着人埋完后,也疯了。”
据老鱼婶说,她其实仍有家人,娘家有兄弟和老母亲,夫家也有人,他们最初还想管着她,把她关在门内想着过不了多久也许就好了。可惜她是真疯了,整天叫喊破坏,没力气了就歇歇,吃饱有劲儿了继续闹人。终于,都不愿意管她了,她就跑出来在外面乱晃。其实她走的路线很固定,就沿着清水河走,清水河全程很长,跨两个镇子十多个村。她前些日子都在别的村子,最近才到贺家村附近。
有人碰到她,半奚落半劝告地跟她说:“你儿子都捞起来埋了,还来这水边作甚?”她一听人说起儿子,突然便大喊着骂人,还要追上来打他。再就没人敢到她跟前说起她儿子了,她仍旧一日日地沿着清水河来来去去。
十月份,每家每户能上手的人都忙了起来,要去地里把庄稼收回来,大路上来来去去的人更多了。老贺家,大树停了外面的活儿,回来帮着收秋,每天和大成两个,带着屁股后面一串小的一起来来回回。
这天下午,正当他们赶着骡车,经过老爷桥后,却看见大路上,正停了不少人,被围在中间的,却是张家那个儿子张大郎。只见他手里攥着那个疯女人的两条胳膊将她按在地上。那女人挣扎着,嘴角流着血,身上也有血印子,嘴里不停喊着:“你打死的!你打死他的!”
旁边的路人,围着一圈却不敢动,张大郎看有人围着,只敢骂那女人疯子胡说八道也不敢再打她,竟然形成僵持局面。
大成见这情形,怕起更大争执场面不好控制,赶忙把想看热闹的几个孩子都赶回去,让大树留下看看情况,他推着车回带他们回去了。
过了很久,大树才回去,大成问过他之后才放心。原来早在他们起争执时,就有人报给了村长,但本来不算远的村长却迟迟未到。等村长到了现场时,张家两兄弟也都到了,他们不但要带走儿子,还要把那女人一起带走。村长来了他们并不怕,直到另一个声音响起:“我本来不愿掺和此事,但好歹牵扯人命,纵然她是疯了,也要说清楚。”竟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家管家。
贺家村的人对周老爷家是什么心态,可能就是羡慕畏惧又好奇吧。周家其实在平日里,存在感并不算强,就连他家的大宅子,也在边缘人少去的地方,但任何人都知道,他们是不好惹的。
这件事至今没有头绪,但既然村长找了周家帮忙,想必是想要得出一个结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