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小孩加起来都比不过他,论气力,过年时几个大人都按不住的猪他一个人就能按住,邻村井口大爷家那头倔牛看见他都得退避三舍。
可是从鬼杀队再次回来的实弥,带着一身的伤,青春正茂的年岁却虚弱的跟个小老头一样,已是油尽灯枯。
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挑,胃口跟小猫似的,以前他一个人能吃掉五人份的饭量,如今晚饭时仅仅只是贪吃了半块萩饼,便吐得稀里哗啦,腿脚也不再灵活,连最基本的跑跳对他来说都十分勉强。
尽管他从不喊痛,可是我很清楚的知道,那满身的伤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他一直都在自己默默地忍受着。
我只能看着他每天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尤其每到刮风下雨,他身体上的伤痛发作起来,说话时语调都经受不住地颤抖起来,身体痛的难以活动,只能卧床静养。
他告诉我开启斑纹的剑士只能活到二十五岁,虽然生命短暂,可是在他看来,一千年和五分钟同样重要,与其不择手段的活着,追求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不如燃烧生命,让自己活得更加肆意痛快些。
我盯着他右脸颊上那朵小风车,心脏骤然紧缩,一阵抽疼。我觉得他过于乐观了,就他这身体状况,能不能撑过明年冬天都还说不准呢。
然而那个小傻子比实弥更加乐观,她天真的认为实弥可以长命百岁,嚷嚷着要给他做够能穿到一百岁的棉衣,一大早就兴冲冲地央求我推着板车带着她一起去镇上采购大量的棉花和布匹。
小傻子是个漂亮的小傻子,她那一头亮眼的银发和俏丽的面孔十分显眼,我带着她走过街市,一路上人人为之侧目,甚至还有不少年轻小伙上前搭讪。
我着急赶回家准备午饭,只想随便应付了事,可这个人尤其难缠,一路穷追不舍,十分热切的表示要帮我们把东西送到家。
我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样拒绝才能既能不被纠缠又不驳了人家面子,突然听到“扑腾——”一声,小傻子居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嘴歪眼斜的淌着口水一脸痴呆样的看着我,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伊织……尿尿……要尿尿……”
我整个人呆住了,上前搭讪的青年才俊也呆住了,他急忙松开搭在车把上的手,推说家里还有些事,说着拔腿就跑。
我看着人跑远了,小傻子还坐在地上卖力地表演着,过往的行人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我赶忙俯身将她扶起,暗暗发誓以后再不跟这二傻子上街,太社死了。
在回来后的第三个年头,实弥的身体状况更加糟糕,往些年,他还能勉强在院子里散步,可如今他只能像个老者一样坐在轮椅上任由我推着四处走动。
我原以为在照顾病人方面自己也算得上经验老道了,可是实弥带回来这小傻子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那位名叫愈史郎的青年医师每个月都会特地上门来为实弥看诊,这位医术高超但喜欢用鼻孔看人的愈史郎先生面色苍白,一脸阴郁,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可唯独在对面小也时,他一改一贯的疏离做派,态度十分和气恭顺,令我大为不解,于是导致我看向小傻子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探究。
他每次来都会留下一些药丸和药剂,交代我们按时给实弥服下。
小傻子捧着他留下的药丸仔细端详,又放到鼻尖闻了闻,探身向他询问能不能告诉她药方和制作方法,她担心成品药丸存放时间过长会影响药效。
我觉得她考虑得太多了,然而愈史郎先生丝毫没有质疑她提出的问题,十分耐心地向她解答,还按照她的要求,写下了药方,又亲自演示了制作方法。
这些药丸繁复的制作流程看得我瞠目结舌,脑子一片空白,小傻子捧着笔记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看着,我十分怀疑她那脑子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得,还能记得住这些?
然而我很快就被打脸了,仅仅只是看过一遍演示,她就将这些流程全部记下并将那些药丸完美的复刻了出来。
原来小傻子一点都不傻。
虽然在日常生活中她总是迷迷糊糊,连自己的名字也经常忘记,过去发生的事也统统不记得了。
可在照顾病人这一方面,她就像一台精确的机器,实弥什么时候该吃药,什么时候该起床活动,她都能精确到每一分刻。
她似乎有耗不完的精力,几乎事事都能做到无微不至,哪怕是半夜里听到实弥轻轻咳嗽一声,她都能立即起身并准确分辨出是要喝水还是该扶他起身。
“实弥先生会好起来的——”
这是她经常对我和实弥说的话,这些日子里她日夜照顾在实弥身边,对他日益加剧的病情熟视无睹般,固执地坚持着这个说法。
实弥总是会笑着摸摸她的头,顺着她的意思应声附和。
秋季的风总是来的又急促又猛烈,连着好几天的大风吹折了不少枝桠落在屋顶,砸坏了许多瓦片,搞得我每天都焦躁不安,生怕哪天连屋顶也要被季风掀翻。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