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澜目不转睛的盯了半晌,崔颂有所察觉,但没有睁开眼睛,莫名的有种风水轮流转的痛快感,直到马车的声音远去,才在喉咙里憋出一阵沉闷的笑声,将染了梅香的书卷一下子扣在了脸上。
心想:孔夫子有言曰:“随心所欲,不逾矩,可孔夫子说的是七十岁,我才二十岁,怎么就能随心所欲呢,老师说的随心而动,随心所欲。”
戚澜站在方询眼前:“怎么样,问出些什么?”
方询熬了半宿,要不是手边一直搁着浓茶,都熬不到戚澜过来,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皮说:“别提了,这人看着老实,实在是油滑的不行,说过来说过去,就是个不清楚,不管他的事,关键他的通行证明没有任何问题,大部分时间也都在外面谈生意,无辜的很。”
“你怎么了,你这个脑袋怎么跟鸟安了窝一样。”戚澜看着他发冠里支棱出的几绺头发,疑惑发问。
“可别提了。”方询一脸痛不欲生,也不管周围几个诧异的眼神,拉着戚澜开始大吐苦水。“你是做了甩手掌柜,把人扔过来就当自己完成任务回家睡觉,我可是忙了个四脚朝天,齐王那边的人几乎是一天三遍点卯一样来催问查案的进展,可又一点忙都不帮,就是个添乱。”
方询说的口干,抄起桌子上的冷茶一口闷了,就接着说:“昨天听说一个疑似嫌疑犯被抓了,一窝蜂一样堵在了大理寺门口,我好说歹说就差撞死在门口的柱子上才把他们应付回去。”
“那可真是好家伙。”戚澜敷衍了一句。“所以你问出了什么。”
“什么都没问出来。”方询端出了一个崔颂式微笑。
“走吧,去看看。”戚澜背了手往牢房的方向溜达。
常新词受了些刑,嗓字已经喊哑了,吭吭唧唧的侧卧在墙角的破草席上。
狱卒打开了了狱门,戚澜踏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走了进去。
方询从进门就瞄着她的脸色,狱里长年累月积攒的血腥味和伤口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还夹杂着茅草发霉,铁门生锈的气息,冲的人脑仁生疼。
戚澜面不改色,降尊纡贵的用脚尖踢了踢那个人形。
乱蓬蓬的脑袋转了过来,常新词艰难的转过脑袋,撑起上半身,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伸出在泥地里抠挖的满是污渍的手指,抓向戚澜。
“总督您可来了,您见过我的,我可真是清白的啊,谁能想到有什么歹人在我房间上开了这么一个洞啊。”
有狱卒把他拖离了戚澜,半抬半拖的扔到了审讯室里。
戚澜和方询各坐了一把椅子。
戚澜收了和方询说话时的笑意,瑞凤眼阴沉沉的俯视着脚边的人。
常新词打了寒战,觉得这人和昨天在四美楼见到的判若两人,墨色的眼睛看进去叫人直打冷战,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希冀开口恳求道:“大人明察,我就是个商人挣点小钱,国事真是一窍不通,至于那个太傅,我更是素未谋面啊。”
戚澜冷笑:“我能坐在这问你,没有直接上刑具过来撬你的嘴,那自然是知道了什么,你现在改口承认,咱们两相方便。”
常新词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看不出表情,坚持着说:“总督是要诈供吗,可惜我没什么好供的,就算是总督和大理寺卿,也没有栽赃陷害的权利吧,是案子拖的时间太长无法了结,齐王那边无法交代,为了保住乌纱帽强行找个替罪羊吧。”
常新词突然癫狂起来,被捆住的身体蛆虫一般在地上翻动着。
“我说如何,不说又如何,你们下一步要干什么,写下证词逼我画押?还是拿我妻儿做要挟。还是干脆杀了我来个死无对证?”
戚澜靠在了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摆出来一副看戏的姿态,轻蔑的笑着说:“说的真不错啊,简直说到我心坎儿里了,继续。”
常新词的笑容变的阴狠起来,喉咙里呼噜呼噜的,:“你杀了我,自己也逃不出去的,就算是守备军总督和大理寺卿,也不能靠言行逼供,残害无辜百姓,自有人来问你们的罪。”
“哇,我好怕啊。”戚澜抱了臂膀,面色阴冷,做惊吓状。
“你……你到底要怎么样。”常新词耗尽了力气,无可奈何的瘫倒在地。
“你不是不怕吗。”戚澜摩挲着椅子的扶手。“我能怎么样,你说的对,我们能把你怎么样,你这样的富商,身后不会没有什么势力的支持吧,让我猜猜这功夫弹劾我的奏章写的怎么样了。”
“你觉得我怕他们吗?”戚澜不经意在袖口滑出了那把小匕首,起身一步步走向躺倒的人。
常新词惊恐的向后退去,可还是被戚澜赶上。
戚澜蹲在了他面前。略带一丝得意的说道:“可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我父亲是威震一方的兵马大元帅啊。”
匕首贴上了常新词的颈部,又滑向他的一条胳膊。
戚澜的声音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些常年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