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美楼不但是尧都最好的酒楼,也是最好的客栈。
房间分为天时,地利,人和,三栋小楼。
天时住的是各路贵族富商,装饰富丽堂皇,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奇珍琳琅满目,美姬来往络绎不绝。
地利装潢朴素典雅,不华美,但庭中竹柏郁郁青青,别有一番风致,多是书生和普通人家留宿。
人和虽为最下等,但被褥收拾的干净,贩夫走卒在这落脚。
这些日子齐王住在宫里,随行官员就住在四美楼的天时号。
自打上次崔颂出事见过一次那个盲女老板娘,戚澜就再没见到过她,但是时不时就叫上守备军一群狐朋狗友去楼里喝酒,倒是见过几次那个说书人,青衫白扇,说些个没影儿的事
这天贺先生又摇着挥着描金山水的扇子,谪仙人一般坐在实木雕花的矮台上。
“话说这齐王一行入了尧都,棋局未布,执棋人却身死道消,随身携带的密信正是针对百官之首的……”
戚澜顺手摸了个茶盏就砸了过去,杯子撞在一旁的桌角炸裂开来,贺谦展开折扇挡住飞溅而来的茶水,罢了心疼的看着扇面上晕开的墨迹,一眼没看冷眼相看的戚澜。
戚澜:“你胆子倒是大啊,这时候说这些事,明天脑袋就满地滚。”
贺谦合了扇子,笑眼盈盈的看着戚澜:“这不是有总督罩着嘛,总督有事没事来着转转,好歹混个脸熟,谁不得给几分薄面。”
戚澜翻了个白眼:“可别,我这名声已经够臭的了,再来几个仗势欺人的,明天我就牢里蹲了。”
“你说什么呢,什么密信,我怎么不知道,这你不给我个解释,今天是别想全头全尾的出去了。”月白天青已经一左一右的堵住了他的退路
贺谦本来也没有脱身的意思,四平八稳的坐着说:“回总督,在下本来就没有尾巴。”
戚澜噎了一下,真想两个指头把他的狐狸眼戳瞎,再揪出他的狐狸尾巴,痛打一顿。
“行了,我知道。”崔颂上前用手碰了一下戚澜的胳膊肘,示意她走吧。
“知道你不告诉我!看我和小方忙活好玩是吧!”戚澜真是满肚子怨气路过条狗都想骂几句,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尧都这水土养的是什么人,一群脑子有病的人。
崔颂反应了一下小方是何许人也,无语了片刻。
楼呈中空回字形,中间是一方庭院,庄太傅住的是最顶层三楼,可以俯瞰整个庭院。
“人员排查的怎么样?”戚澜问一边跟着的天青。
“一早就排查结束了,附和条件的只有一个,叫常新词,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天青回道。
崔颂闻言,颇为不解:“排查的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的聪明才智。”戚澜挤眉弄眼道。
“我叫常新词,做些小买卖。”鬼鬼祟祟的商人漏出了谄媚的笑容忙不迭的自报家门。
他一身酱紫色的绸袍,大腹便便,颈间的肥肉多的快溢出来堆到脖子上。
戚澜看似放下了戒备,露出了笑脸,“都住天时号了,恐怕不止是小买卖吧。”
“哪里哪里,跟您诸位相比,都是小买卖,您是达官贵人,我们再大的富贵还不是在您手下讨生活。”
“行了行了。”戚澜没把他的马屁当回事。“你和这屋里的庄大人是什么关系?”
常新词尴尬的笑着:“我那有机会认识这样的大人物,就是往里去我的房间会经过这个门,想起前几天还想找机会拜会一下这位大人,说是学识渊博对经商之道也颇有研究,想着请教请教。”
戚澜:“你住前面的房间?”
常新词:“正是,正是。”
“这层楼出了命案,一般人都有点忌讳,又有守备军和大理寺的人来来往往,住客早就该走的走该避的避,能有多远躲多远了,怎么你不走。”
常新词搓着双手:“身正不怕影子斜,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自然不怕鬼敲门,再者也是初次来尧都,人生地不熟的,现找住处也是麻烦,这账目结一结,后天就要启程回去了。”
戚澜太年轻了,加上这些人多少对姑娘家有些偏见,所以熟悉她的人不熟时即便表面恭敬,心里多少有点瞧不起她。
“你这名字不错。”崔颂说。
“啊,祖父起的,我祖父是齐州当地的一个小官,平时爱品些诗词歌赋,一曲新词酒一杯嘛。”
“你家先辈做官,到你怎么从商了。”
崔颂颇为疑惑,士农工商,学而优则仕,不管有没有家底的人都以读书为上选,很少有家里祖上做官却培养后代从商的,即便是做腰缠万贯的富商。
常新词哈着腰:“我不争气,考不来功名,家父头几年还督促着我,后来也就由我去了。”
崔颂点了点头,没做声。
常新词见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