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澜不知道别说现在她脸红,她就算赤橙黄绿青蓝紫,崔颂迷迷糊糊也看不清。
戚澜觉得烛火好似飞腾在天化作了火龙,烤的满屋热意,就算现在把她扔到暨北打仗,她也不想再在这坐下去了。
就站了起来,还心善的顺便给崔颂掖了下被角,说:“我不懂,没资格教育你,你注意点身体,我走了。”
谁料一出门,就看见飞速在门口柱子后飞速闪开的三颗脑袋,是月白天青和惊蛰,八卦让并不熟的两波人迅速结成了统一战线。
惊蛰还算客气,自知理亏,闪到一边,抬头望天。
月白天青就是和戚澜打着长大的,一左一右围着她回房。天青性子急,笑嘻嘻的问:“怎么样,有什么进展没。”
戚澜:“灯下看美人,颇有一见钟情之感。”
月白掩着嘴笑。
天青:“总督,您这恐怕不是一见钟情,依我看应当是叫见色起意。”
戚澜难得有些忘词,说:“有区别吗。”
“想爱和想睡的区别。”天青的目光格外璀璨。
“我去你丫的”戚澜飞起一腿。“文盲!”
第二天,崔颂挣扎起来照旧上朝,惊蛰从头天主子回来的神色就看出,今日早朝必然是一阵争吵,喋喋不休的围着劝阻,崔颂哪里肯依,任凭惊蛰磨破了嘴皮子,这朝也是照上不误。
戚澜晨起练功过后抱着剑看热闹:“让他去。”
果真崔颂撑了一日第二日便再也撑不住,告了病假,卧病在床。
戚澜本来想找个时间见缝插针的把两难阁的事情告诉他,但每每想开口,就想起崔颂神色凄婉,黯然神伤的样子,这要是让他知道站在正义面的两难阁向自己发难,岂不是要把愁肠再打上几个死结有一阵子解不开了。
干脆果敢的戚总督思量了几天,一溜烟跑去了大理寺搬救兵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既然是你方询查出来的,告知当事人这麻烦事自然也得是你方询来。
天不冷了,茶桌摆在了屋外,方询看着大病初愈的崔颂,茶喝了两壶,天气谈了三遍,心虚的眼神窗前屋后转了四圈半,最终在马上要临阵脱逃的时候,在崔颂的不说就去死的眼神逼问下吞吞吐吐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两人预料过很多崔颂的反应,想到他可能愤怒,失望,悲痛,无奈,可两人想错了,他很平静,平静的好像听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他指尖按在茶盏上微微泛红,上次方询登门拜访,崔颂喝的也是这种金牡丹,只是今天却觉得这茶似乎没有上次的香了,明明是头轮茶,却喝出了过水四五遍的涩意。
大抵是即将如入夏,应该叫崔伯找些别的清冽些的茶了。
崔颂坦率的说:“居庙堂之高,一言一行本就该受众人评说,是非功过自在我心。”
方询:“含章,我知你心意抱负,可旁人未必知道,旁人即使知道,也未必支持,旁人就算支持,也未必敢明目张胆的同你站在一个阵营,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犯人,人未必不会犯你。”
崔颂:“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方询:“你也栉风沐雨了折磨多年,别人没伤到皮毛自己先折腾出一身毛病,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崔颂:“日拱一卒,功不唐捐。
方询:“尧都世家,盘根错节,朝堂上的大臣,谁跟谁多少都沾亲带故的,你动了一个,就是动了一群,崔氏虽是名门,可就你一个独苗,连个帮扶的人都没有,要撼动那些参天大树,谈何容易。”
崔颂:“积雨沉舟,群轻折轴。”
这天说冷不冷,说热不热,穿的薄冷飕飕,穿得厚又闷的慌,崔颂喝了几杯热茶,汗将出不出,有点微微黏在身上,不舒服的活动了一下肩膀,把披着的外衫脱下来搭在一边的摇椅上。
他喝的药酸涩,闭着眼睛灌下去满嘴苦味半天修散步下去,本来就吃的不多,这几天更是数着米粒往肚里咽。
方询看着他扭腰挂衣服,肩胛骨把单薄的衣裳支棱起来。
“人比黄花瘦啊”方询心叹。
方询自知说服不了他,起身准备离开。
他一拱手:“含章。”
“嗯?”崔颂抬头应道。
“韬光逐薮,含章未曜。”方询盯着崔颂的眼睛,好像要从中捕捉到一丝犹豫,一丝退缩,可是他没有,他看到还是同往日别无二致的,古井无波的眼神里面只映出了浅薄懦弱的自己。
方询知道他在朝中孤立无援,举目无亲,勉强可以称为志同道合的几人,丘太傅欲功成身退,陈宴如一心扑在兵法兵书上,其他的一概不管,翰林院的范大人说不上话。
自己虽以知己自居,又帮过他什么呢,仔细回想起来,自己竟似乎从未旗帜鲜明的站在他身后,他父亲是前任大理寺卿,虽铁面无私,深明大义,可一辈子不偏不倚,只审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