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踏进关着俘虏的别院时心里就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门开了果真见几个五花大绑的人各自歪倒,嘴角溢血,早就一命呜呼了。
戚澜走上前,用脚拨过一人的脸,挨个端详着。
背后的白质已经跳着脚骂开了:“狗奴才!几个人都看不住,眼睛不想要都挖了去喂狗!”
竺青未是守备军百户,是负责看押这些犯人的头目,本来没什么机会到总督眼前露面,此时跪在一旁,虽然低垂着头,说出的话却不卑不亢:“总督,几个兄弟都在外面守着提防有人偷袭,疏忽了对他们的看管,毒药应该藏在牙里,见势不妙就服毒自杀了。”
戚澜自从入了尧都,各路奇葩见了个遍,终于见着了个久违的正常人,顿生一股莫名其妙的亲近之情,把白质撂在一边,耐心的同竺青未说:“不是,若要服毒自杀,压根就不会被抓进来,不必折腾到这时才突然寻死。想必是有人摸进来递毒药,或者是传了命令了。”
竺青未腰又压了一压:“总督,几个兄弟严防死守,决计没人来过。”
戚澜直起身,拍了拍衣摆上沾的浮尘,似笑非笑的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高手多的是,避开你们几个应该是不难。”
竺青未想起守备军稀碎的拳脚,无言以对了。
白质见二人对话自己全然插不进去,急的脑门冒汗,见缝插针的指责竺青未:“大胆,总督说的话也是你能反驳的吗,你有几个脑袋担得起办事不利的罪名?”
竺青未毫不掩饰对他的轻蔑,再拜戚澜:“属下失职,决计不敢抵赖,甘愿领罚。”
戚澜看着竺青未怎么看怎么顺眼,笑道:“罢了,送去大理寺给他们发愁去吧,白统领辛苦了,这几日去帮衬帮衬连城,那活计不好弄,你什么都熟悉,搭个伴来的快些,剩下的杂事,先叫小竺跟着我。”
“哎,不是……”白质在想说什么,视线已经被天青强势的挡住了。
戚澜把几具尸体送去大理寺,方询正在处理案务,听说自己这位挚友的夫人来了,当即扔了毛笔,特意整理了下仪容仪表,临到前厅,还顿住脚步努力收回了自己列到耳朵根的嘴角,勉强拾起自己正人君子的体面,迈着方步踱到戚澜眼前。
昨日寺丞禀报崔相遇刺,凶手被守备军擒获并未押至大理寺,而是径直绑去了守备军的地盘。问要不要去守备军要人。
方询刚要点头,就想起来守备军的头头已经换了人,脖子一转差点崴了:“等等吧,不急,明天不送再问也来得及。”
幸亏今日戚澜将人送了过来,管他是死是活,反正是送来了。
方询一挥手让人拖下去交给药师验尸,他自己将戚澜让到座上,递上茶水,迫不及待的刺探军情:“怎么样,崔大人近来可好。”
戚澜还记得这位婚宴上喝的烂醉如泥的小公子,看出他同崔颂交情匪浅,轻笑了一声:“挺好的,活着呢。”
方询同戚澜简直相见恨晚,至少方大人是这么认为:“那就行那就行,他这几年一直不太好。”
方询口若悬河:“嫂子你不知道,我崔兄小时候远比现在这个可爱多了,白白软软一个小娃娃,就是天天装深沉,装的面相都变了。”
戚澜心想:这活人尚且不好调查,如今只剩几具尸身,大理寺再神通广大,又能查出些什么。
方询:“嫂子你要喜欢扇子的话扇面都交给他去写,他写字可漂亮了,我小时候还临过他的字呢。”
“看看这字!”方询故弄玄虚的举着一副崔颂的字在戚澜眼前耍猴一样品鉴“龙飞凤舞又刚健有力!”
见戚澜不动声色,似乎没表现出多么震撼和钦佩,又不死心的继续渲染这幅字的贵重程度:“这就叫一!字!千!金!”
戚澜脑子里正艰难的复盘出两次遇刺的细节有什么相似之处没,剩不多的精力盘算着万行吃点什么,敷衍的回了个“嗯……”
方询刷的一下把宣纸举到戚澜眼前“您看一眼啊倒是!”
“啧。”戚澜思路被打断略有些不耐烦。
“嗯~”她点点头“挺黑的。”
方询:“……”
戚澜心想:整顿守备军一事交与连城是妥还是不妥呢,不知根不至底的,总归是不如自己拿回去同崔颂细细商量了交给月白天青去办,不行,月白天青身上没有官职,不能掺和这些事。
方询:“崔兄身体的事,您关注过没,这人浑身的骨头都不对劲,低头低久了不是这疼就是那疼,他出生时月份不足,七个月就生下来了,但是总督听没听说过我们这的说法,叫七活八不活……”
戚澜神游天外:守备军的帐上次查过,帐上没多少银子,看那几把扫帚的寒酸样也知道,还是天子近卫,日子也过的这么紧吧,还说要给暨北开财路呢,这自己先捉襟见肘上了。
想到银子,戚澜牵起一边嘴角嘶了一声,哥哥离去时嘱托自己想些生财之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