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戚澜难得睡到日上三竿,起来迷迷糊糊把衣服随意往肩上一甩,起来到桌子上摸水喝。端起杯子却发现杯子下压了一张纸,折的整整齐齐。
“月白”戚澜认出了崔颂的字迹,一瞬间睡意全消,歪头冲门外喊道。
“在呢”月白在门口闪出了半张脸。
戚澜冲她摇了摇夹在指尖的纸,问:“谁放的?”
月白似乎忍着笑,正正经经的答道:“只有崔大人来过。”
“算我求你,别拿你家总督当笑话了,不能是给我些的情书吧。”
“休妻书的可能大些。”天青在门后探出个脑袋,刚说完就被月白摁了回去。
戚澜打开纸,纸上工工整整的字迹映入眼帘,戚澜看着字迹,不由得想起来崔颂那一双手,白皙修长,骨节不像自己在边疆见得那些男人的手那样骨节突出,叠加着冻伤和刀伤,一看就是常年持笔翻书,昨日在月光下伸手要扶自己上车,冷白的月光下好像指尖都是透明的。
差点被他蛊惑了去,真是色令智昏!戚澜用力眨了两下眼摒除杂念。
戚澜心里的弦紧绷起来,一行行的读下去。
管理,是军事制度的核心,大致包括领导,指挥,训练培养,后勤供应,奖惩等,管理制度完善,军权控制得当,军队秩序自然稳定,反之则势力割据,不堪一击。守备军恐怕荒废已久,我知之甚少,只能略抒己见,解总督愁之一二。
其一,尧都守备军调动权由皇帝亲自掌握,直接下达给总督或各统帅,以羽檄与兵符调动,文书必加盖皇帝玺与将军印。若事发紧急,则调动不便,依我拙见,总督当熟悉流程,疏通关卡,确保有需之时调动得心应手,此为守备军最大用途。
其二,为纪律严明,守备军除去拱卫京师,还有维护京城治安之职,若守备军不能护卫京师,却逞匹夫之勇,欺压百姓,更严重者,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判上。想来疏于训练,能力不足,也概因军纪荒废,军纪森严,赏罚分明,定能服众。
其三,兵法有云: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守备军虽是在皇城根底下,但要银子也得向户部伸手,户部尚书姓徐名海川,要钱不易,需得从长计议,疏通各方关系。
其四是崔某一点私情,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刀枪无眼,总督千万小心,崔某班门弄斧,若有难处,尽管开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前的事,抱歉,昨日之事,多谢。”
落款是崔颂。
崔颂昨日灯火下熬了大半夜,写了两样东西,一封是给戚澜的建议,一封是上呈给崇光帝的奏章,陈列了几条他前几日同几人商议敲定的几点改革的建议,早上将一封放到戚澜桌上,另一封自己带了去上朝。
前路艰险,齐头并进。
他心里怪难受的,总算还有几个信的过自己的人,改革这团心事在他心头郁结了多年,戚澜的到来携风带雨,她干脆果决,坚定又有力,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崔颂背后推了一把,他不明就里就把这一步迈了出去。
崔颂写的这些戚澜其实都知道,在暨北早就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初次实践没有条理,崔颂寥寥数言,就将她无数念头都落实到了纸上,她心里隐隐有些高兴,脸上却还装着不满,说:“切,文人就是小肚鸡肠,多大点事也挂在心上,我早就不气了。”
殿试结束,崇光帝在宫中摆了宴席,请了文武百官和三甲进士同庆,崔颂等人筹谋数日,就是等今天提起请皇帝同意了。
这天同寻常宴会没什么不同,其乐融融相安无事,待快要散时,忽听范正辞说。
“陛下,臣有一言,明日过后,这些新秀就要前往韩林院学习为官之道,臣以为,他们虽按旧制应一半参政一边学习,但新人难以辨别是非,接触人物又鱼龙混杂,二者兼顾,难免分心乏术,微臣与崔丞相等人商议。希望在翰林院中单辟一馆,专心学习,待半年后再参政不迟。”
楼阁老同一旁的徐海川换了个眼神,意思是:“抢人开始了。”
崇光帝接过一个美貌侍女递过来的一盘剥好的葡萄,眼神还沾在人家手腕上晃晃悠悠的一只玉镯上,头不抬眼不睁的回应:“有礼有礼,朕也觉得他们太累了些,朕要是今日做了画,便没精力下棋,下了棋,就没精力练字,这些新人整日满宫里跑来跑去的确实够累,可拟了名字?”
范正辞心下大喜,没想到这事能成的这么轻而易举,当即行礼谢恩“回皇上,拟了名字,叫五经馆。”
崇光帝张开嘴,“准”字还没说出口,楼阁老已经开始反驳了。
“老臣以为,这就是多此一举了,祖制如此,几百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怎的今日突然要改?这岂不是在说我辈英才不如往年吗?”
“祖制固然好,只是总要查缺补漏,才能一日精于一日不是?”
崇光帝见这二人针锋相对,大为不解,想着不过让这几人晚几天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