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说着“今晚一定一起吃饭”,然而由于刑事科人手不足,外加案件频发的关系,本来约定在周一晚上的饭局还是被一再取消,一路拖到了周五。原定餐厅因为反复更改时间拒绝了工藤的预约,毛利兰也因为他一再爽约而流露出了些许不满。为了哄好闹别扭的女友,周五上午,工藤不得不在外勤的间隙亲自去了一趟银座,预订了当晚的Ginza Chikamitsu,这家店他曾在毛利蓝鸟转发的吃单中见过。果不其然,当他牵着毛利兰来到餐厅门口时,从后者的眼中捕捉到了惊喜的神情。
在幽静的角落里落座,毛利兰放好手包,调整了一下头发垂在胸前的弧度。菜单是工藤提前定好的和牛,她撑着脸注视着对面男友平静的神色,总觉得自己应该再去洗手间画个淡妆,或至少补一补唇上的口红。
工藤新一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人的心理活动。12月下旬东大的冬季学期就要结束,在读大四的竹部本周一刚刚万分无奈地边道歉边和他请了半个月的假,说要准备学期末的答辩。他本来也不是警视厅的编内成员,工藤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批了假,顺道告诉竹部最好拿个第一,否则就不用回来了。然而搜查1课的劳动力本就趋于紧张,有经验的岩城刚刚辞职,实习生竹部昌辉又请了假,罪案却不会因为警视厅人员紧缺而减少。本该由六个人承担的工作全压在了幸山、土井和他自己三个人身上,量大到令警视厅内著名的拼命三郎们都感到有些吃不消。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哎,新一最近很累吗?”
桌面上摆放着新鲜的花材,粉色玫瑰的上方露出毛利兰关切的脸,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工藤新一很清楚她原本想说的话不是这个,只是因为侍者过来上菜,才临时将责怪换成了关心。
“啊,不好意思啊,兰,”他抱歉地笑笑,半起身为对面的人准备好刀叉,“我刚刚走神了。最近案件太多又有人离职,工作实在太忙了。是我的错,快吃吧。”
“我要新一给我切嘛。”
他头痛欲裂,但还是好脾气地将刚上的海胆和牛肉拖到自己面前,拿起了公用刀叉:“嗯,好啊,和我讲讲你的新工作吧,兰,不是请园子帮忙介绍了工作么?打算什么时候入职啊?”
话音未落就被女友气鼓鼓地瞪了一记:“你还好意思问呢,工藤新一,我都已经上班好几天了,你居然连这种小事都看不出来么?”
他这才分心打量兰的穿着。毛利兰穿着浅粉色的针织毛衣和白色的过膝针织裙,头发上半部分柔顺地挽起,还戴上了珍珠耳坠,从外表看,的确是很符合职场里对“秘书”这一身份的定位。虽然对于父亲是侦探,母亲是知名律师的兰来讲,大学毕业进入职场只做行政职务看似有些大材小用,然而即使是工藤新一也不得不承认,或许这种不需要过多能力的工作才是最适合她的。
毕竟这种对外人温柔却对亲近的人挑剔的性格,也不是谁都能忍受得了的。
“啊,抱歉抱歉。”他打了个哈哈,“那我换个问题,你的第一份工作还顺利么?”
对方又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不是自诩侦探么?倒是推理一下啊。”
工藤新一哑然失笑。
他和毛利兰从4岁幼稚园开始同班,从米花保育园开始一直两小无猜地读到帝丹高中,任谁见了都要评价一句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她承包了工藤新一懵懂时尚未分明的心动和十几岁时独特的占有欲。直到工藤出国留学前向她表明心迹,二人就这样开始了为期七年的异国恋,成天带着时差,依靠Line和推特交流。工藤在纽约大学深造期间学业繁忙,毛利兰便在寒暑假期间飞去看他,几年下来箱子上的行李条都攒了一沓,总算盼到工藤回国。
她学习成绩平平,又喜爱做家务,挑选大学时便报考了东京都内的昭和女子大学,就读于中规中矩的日本文学专业,整天研究川端康成和紫式部,半走读地定时回毛利侦探事务所为父亲打扫和做饭,大学生活过得倒也舒服。东京年轻人就业竞争激烈,毛利兰上学期间却从未寻找过兼职一类工作,毕竟昭和女大的就业率在国内也排得上前列,这种事情无需担心。更何况,等工藤新一回国,今后她是否还需要工作还不一定呢——无论是当警察还是当侦探,新一总会需要一位贤内助的。
她原本以为新一一回国就会向她求婚,然而熬过了新一的公务员考试和警察学校就读期,对方却仍然没有流露过任何这方面的意思。大学时共同居住的舍友已经欢天喜地地分发了结婚请柬,聚会时毛利兰看着她手指上的钻戒十分羡慕,但她也知道此时不应该再催工藤新一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在东京,工藤新一大概率会在硕士毕业后直接留在纽约吧。
毛利兰叉了一块切好的牛肉,送入口中。对面的工藤新一已经不知道在吃饭中途第几次摸出手机查看消息,甚至还边看边皱眉,本该是二人独处的时间被他拆得七零八落,她深吸一口气,这家伙连约会都在分心——他哪里来那么多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