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孙思诺所料,被打学生们的家长并没有发起什么像样的抗议。最多只是在家里同自家姑娘一起生气生气,甚至还有许多见不到面的隔着电话都要劝孩子理解老师的良苦用心的。
“他们啊,真的是老师的走狗。”孙思诺的爸爸一边抽着烟一边摇头,“不过确实也不算很重。”
“哪里,下手很重啊!棍子都打歪了。”
“哎呀,疼只有那么疼,冬天穿这么厚,再说也是个空心的棍子。”孙爸爸灭了烟头,“你落在这么一个疯婆子手里真不容易。关键还摊上这么一群家长。好了,忍一忍,就当磨练一下自己。”
“知道了。”孙思诺喝着爸爸给她煨的小鸡汤,作为夜间营养补充。
孙爸爸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保护好自己,她要是打你,你就告诉爸爸。”
“不会啦。她怎么会打学习委员啊。”孙思诺捧起碗大喝了一口,“再说了,我求之不得。她要是打了我,我非得告死她。”
“她敢!”孙妈妈在边上接话,“谁怕她啊,真是想不通泽南怎么有这种老师。”
“你别听你妈怂恿,还是那句话,先保护好自己。你们班同学也都是些乖乖女,都不知道躲一下,站在那被她打。”
“要是打你,你别傻站着啊,跑啊。”孙妈妈也坐过来,把孙思诺的鸡汤端过去喝了一口,“记得妈妈和你说的那个下雪罚站活活冻死的故事吗?就是......你千万别......”
孙思诺点点头,乖乖听妈妈把这个老生常谈的故事再说一遍。
李秋云回到寝室,从书包里拿出邱则立给的卡包,把卡抽出来,把包手在抽屉里。哪天有机会还给他。
她怕自己耽误太久,让室友先洗。最后一个人艰难地单手洗完头,摸着黑上床。打一盏小台灯,盘腿在床上擦药。
“咚咚咚。”宿管阿姨走进来,“干嘛呢?还不熄灯。”
李秋云只能关了灯,和阿姨解释:“阿姨我受了点伤,打个灯擦点药。”
“好吧,那你快一点哦。你们老师也是。”阿姨今天帮几个同学擦了药,知道出了什么事。她知道这老师出了名的蛮横,她虽然不敢说什么,她也心疼这几个孩子。一个个这么听话,考到这么好的学校,天天都没什么好心情。不是学习到踩点回寝累得发苦就是在寝室里一起抱着哭想回家。
之前她熄灯后收了她们班几个学生的手机,几个小姑娘好求歹求跟她写了保证书要回去了手机,让她不要告诉她们班主任。最后不知道怎么还是走漏了风声,他们班班主任杀过来直接就找她要手机。
她确实是没有手机了,罗云也不好刁难,就要去了保证书,面子上还是和平时笑容满面。
后来听她们班同学说,罗云找她们几个私聊,拿着保证书说:宿管阿姨没权利还你们手机。别以为和她说了好话我就不知道了,要么你们把手机交上来要么我就去找学校把她换了。
几个学生还算有情有义,真把手机交了。阿姨听了也有些感动,不管是不是吓唬这些孩子的还是真会害自己丢工作,这些孩子们都确实可爱。
李秋云送走了宿管阿姨,室友们也想起来再关心她一句。
“还疼吗?棍子没生锈吧?”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你们先睡吧。”
“晚安。”
“晚安。”李秋云好声回应了她们。凝视一地月光,侧耳听旁人的呼吸声,闻着擦红上酒精散出的气味,不自觉红了眼眶。
她从开学到现在还没有回过一次家。一个人往返的高铁票要四五百元,她可以接受,当偶尔的奢侈。但每周只有两个半天的休息,时间上不允许。偶有的节日,都有专业加训,除非寒暑假,她离不开这个陌生的城市。
她往常想家了会跟爸爸妈妈通个电话。夜深失眠也可以靠手机平静心情。现在连这点慰藉都没有了。
屋外总有风响,屋内闭住暖空调,温暖不够却闷得发慌。李秋云抱膝而坐,身上捂着厚棉被,眼泪长流。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李秋云就自然醒了。她轻轻下床,提前洗漱。哨声响起,她刚好为室友开灯。
“我先走了。”她和室友们告别。
“唔...拜拜。”她们睡得五迷三道的,打着哈欠和她拜拜。
昨夜寒潮来袭,从后半夜开始一直下雨不停。她顺着风雨走廊走去食堂。
难得的早场,李秋云选择嗦一碗热汤粉。
“好冷啊。”孙思诺缩在冬季校服里,一大早就打哆嗦,“我都穿秋裤了。”
说完看着衣着单薄的李秋云说道:“你不冷吗?”
李秋云摇摇头:“还好,才十二月份嘛。”
孙思诺给她比了一个大大的赞:“牛。”
“对了,我上次的快递还没拿,结果手机收了,中午陪我去问问快递站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