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庄不大,主体是一栋两层的小别墅,被旁边两座小小的耳房簇拥着,门前修了一坡楼梯直通二楼中间凸出来的阳台,侧边墙下开了一个拱形门,好似一个浅浅的洞穴。
酒庄通体纯白,有着深蓝色的倾斜屋顶,房屋后种了一排柏树,密植成行,碧森森的,像一群卫士守护着酒庄。
皮特想先行穿进拱门去敲门,被张以茹拦住,回头示意,“近欢?”
徐近欢冲她感激地笑了笑,这是她的答案,理应由她去敲响这扇门。
厚重的木质门也是深蓝色的,上面漆着银色的花体“DURAN”。
徐近欢盯着那个A翘起的左脚尖,呼出一口气,敲响了门。
她敲得缓慢而庄重,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第十一下的时候,门开了。
徐近欢先看见一双蓝绿的眼睛,像在酒中碰到的那潭山岩水,然后她才看见男人的脸,五官深邃,但不张扬,有着一种符合东方审美的含蓄张力。
男人瞥了眼门口的几张陌生面孔,“Che succede?(有事?)”
皮特感觉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挤上前来,热情地叽里呱啦一通,大意是说他们的酒是徐近欢的灵魂之酒,她是来自东方的朋友,走了很远的路过来,就是想拜访一下酒庄,了解更多关于这款酒的事情……
无论皮特说得如何慷慨激昂、天花乱坠,男人眼神始终蓄着防备和冷漠。
等皮特终于结束他的长篇大论,男人不留情面地回道:“抱歉,目前酒庄没有开展参观讲解的服务。”
皮特不甘碰壁,“是是,我们知道,但是这位小姐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们的酒,我们不需要太多,就简单的看一看,或者聊一聊,就满足了,看着这么美丽的女士的份上,请不要拒我们于门外。”
男人眼底平静,“不行。”
皮特叹了口气,回头向徐近欢做了个摊手的动作,“他说酒庄不让参观。”
徐近欢一直紧张地盯着皮特和男人交涉,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会听皮特说不行,心一下摔回肚子。
她勉强笑了笑,点点头表示理解,酒庄不接待外来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下一秒,徐近欢鼻子一酸,眼泪开始决堤般泛滥。
徐近欢是泪失禁体质,在碰到某个触动她的点时,眼泪就像水龙头,哗啦哗啦流个不停。
但她很讨厌在别人面前流泪,在她所受的教育里,在别人面前哭泣,是懦弱的、做作的、丢脸的。
只有小孩才会在人前哭泣,成熟的大人只会把眼泪默默往喉咙里吞。
所以,徐近欢是那种——在走出电梯到房屋门口的路上,快憋不住眼泪时,看到出来倒垃圾的邻居,都会硬憋回去,笑着点头打个招呼的人。
一直以来,她都很好地恪守了这条铁则,用理性牢牢约束自己的生理特性,绝不让眼泪在另一个人面前落下。
可现在,她像个小孩一样,无法用理性归束自己的行为,做出得体的反应。
徐近欢内心尖叫,“你有病啊徐近欢!在干嘛,快停下!”
但却只能无力地抱着那个酒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哦——我可怜的宝贝!”,皮特露出心痛的表情,转头对男人怒道:“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冷酷的男人!”
男人眉间拧出沟壑,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冷淡的话,这会儿他的表情已经是嫌恶了,显然是在思考怎么把这几个莫名其妙找上门来的讨厌鬼赶走。
“加百列,外面有什么事?”,这时,里面传出一个老太太沙哑的声音。
男人表情缓和下来,冲屋里回了一句,“没什么。”
转头冷酷地赶人,“你们快走吧,趁着太阳还没下山”,说完就要关门。
皮特撑住门,现听现用,“加百列是吧?里面是你的祖母吗?你或许不喜欢访客,但老人家都是喜欢热闹的,为何不问下祖母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我们进去?”
“松手!”,男人声音带着警告意味,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小火山堵在门口,此刻正有喷发的迹象。
“不松!”,皮特胳膊上肌肉鼓鼓,“你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正僵持着,里面传来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奶奶走了过来。
出人意料的是,老奶奶分明是东方长相。
“加百利,你在做什么?快松开,别伤到人。”
老奶奶身材瘦弱,但一出口,气度威严,显然年轻时是相当精干的那种人。
男人听到老奶奶的声音,立马撤了开。
老奶奶看向站在门口的三个年轻人,一个本地海滨男孩,一个东方面孔女孩,还有一个……哭成大花脸的东方面孔女孩。
“这是怎么了?”,老奶奶挪步过去,干瘦如枯枝的手抚上徐近欢的后背,“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