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猝然传来尖锐的滋叫,‘狼嚎’停下摧残,整个校园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又骤然炸开。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不应该觉得樾哥正经了!”
“啊啊啊我的耳朵!”
“樾哥,别念了!”
几个与李今樾相熟的男生捂着耳朵耍宝,周围人被逗笑,文珊也放下双手,看着关掉的广播,只觉一阵心悸。
不知是不是被魔音摧残导致,上午最后一节课气氛明显萎靡,文珊也打不起精神,好不容易捱到放学,连饭都来不及吃,赶忙跑回欧文小区。
节后各饭店客人明显少了,后厨油烟机没几个在工作,只是今天艳阳高照,路上的雪化开,油腻难闻的路面暴露出来。
文珊踮脚快速走过,进单元门上楼,家里门虚掩着,屋里空无一人。她有点慌,大喊:“妈?”
卧室里传来张慧刻意压低不耐的呵斥:“喊什么喊?”
文珊跑到大卧室门口,张慧半躺在床上抱着龙龙喂奶,边轻拍哄孩子边瞪她:“小声点,没看到你弟在睡觉?”
文珊孥孥嘴,回身把门关上,自觉去厨房做饭。
昨晚的饭菜剩得很多,文珊简单热一下,吃完后,张慧还没有从卧室出来。她走到卧室门口,告诉张慧饭做好了,便跑到小卧室找被子。
上颍县一到冬天又冷又湿,文珊记得以前住校的同学说宿舍没有空调,也不能插电热毯,为了避寒,只能多裹被子。
文珊从大衣柜里拽出搬家前盖的被子,又拿了几床破棉被,叠整齐后塞进尼龙袋,刚准备拎出门,张慧走进来:“放那放那!”
张慧一把夺过尼龙袋,把被子掏出来,看到那几床破棉被,皱眉埋怨:“这棉花都出来了,你怎么都不知道缝一缝?”说着,从床头柜子里摸出针线,坐在床上缝被子。
文珊脱掉鞋,靠张慧坐着,看她手中密密麻麻的针脚,想是小时候她刚进这个家时也是冬天,第一天晚上睡觉前做的事就是坐在张慧身边,看她缝被子,当晚母女俩盖的就是那床被子。
“妈。”文珊轻声说。
张慧眼睛看针线:“干什么?”
文珊没回,过了会,又喊了一声:“妈。”
张慧没好气:“你这丫头,说话吞吞吐吐的,到底要说什么?”
文珊抿嘴低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想叫叫她,或者是想问她有没有要问的,比如宿舍条件好不好,同学好不好相处,食堂的饭好不好吃……
午饭时间过,楼下油烟机停止工作,窗外暖若安阳,室内却冷得渗人。文珊往张慧身边又挪了挪,问:“妈,你今天中午睡不睡午觉呀?”
张慧缝完一床被子,正拉拽另一床。文珊揪着被脚,问:“你要是睡得话,我能跟你一起吗?”
“睡什么睡!”张慧猛地一拽被子,“没看到家里一堆活吗?我还要给你缝被子,哪来的时间睡觉!”
“要你留家里留家里,你非不听!你一个女孩子上这么多学有什么用,家里活就等着我一个人干!还睡觉,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只想着自己!”
文珊缩了一下脖子,忙帮张慧把被子拽过来,低着头再也不敢说半句话。
棉被缝完,文珊赶忙叠整齐,却被张慧嫌弃推到一边,文珊只好在她屁股后面转。
张慧手脚麻利,被子装进尼龙袋扎好递给她:“行了,赶紧回学校去。”
文珊接过:“那妈,你赶紧吃饭吧。”
“行了行了,我还用你说。”张慧边收拾沙发上今早卢康留下的烟蒂边摆手,“赶紧回学校。”
文珊抓着尼龙袋打开门,脚踏出去的那一刻顿住,她回头,看着张慧忙碌臃肿的身形,抓尼龙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情绪似开闸的洪水自胸膛处汹涌而出,她唇瓣颤抖着,最终只说了句:“妈,我走了。”
张慧好像没有听见,拖着疲惫笨重的身体在屋里繁杂的家务中来回穿梭。
棉花棉被很是厚重,更何况塞了整整一尼龙袋。文珊把尼龙袋抗在肩上,一路下三楼,半个肩膀又酸又疼,袋子也重重掉在地上。
文珊站在单元门门口揉了揉肩膀,瞧见垃圾桶旁的纸箱,心念一转,跑过去捡起来撕开摊平,再把尼龙袋放上去,捏着纸箱两角拖着走。
路上湿雪堆积,纸箱很快浸湿,文珊不得不边找纸箱替换边拖拽。
一路拖到小区东门,东门铁门紧锁,只留一个仅一辆小汽车宽度的小门,现在还被一辆小摊车堵住,文珊掐腰喘气,刚想发火,瞧见小摊车上熟悉‘格拉条’的字样。
“爷爷?”文珊透过铁门看去。
老李头佝偻着身体,双手握住小摊车手把,咬牙往前推,小摊车晃了晃,始终没离开原地。
文珊蹲下检查,看见一块砖头卡在车轮底下,她从小摊车和小门中一点缝隙挤出来,踢掉砖头,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