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我打算去石牌一家理发店,”吉吉说。暑假留校的学生少,饭堂不需要人帮工,所以吉吉一早和理发店联系好了。剪发他是不会的,可帮忙洗头、电发、染色,这些他能学。那家店生意看着不错,一直开到晚上十点,不怕累也能挣不少钱。
“我还继续给批发商送货,”刚强说。批发商后院的停车场挺宽敞的,刚强有空便在老师傅的指导下练两下车,想着等暑假结束就把驾照考下来。
“是这样,我爸爸在增城的单位每年暑假都招五六个大学生来实习,”牛珊珊对刚强说,“通常只收快毕业的高年级学生。上次去阳春实习回来后,大家都说你和方熠做得最出色。我找过方熠了,他要去中科院某实验室实习。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问问我爸。”
这样啊,刚强犹豫了。批发商这边儿的工作要是一断下,秋天回来后可能坑就被别人填了。然而增城政府实习的工作可比阳春的机会更难得。增城为广东省的重点侨乡,为全省县级市的龙头老大,阳春则是倒数……
刚强光顾着低头想心事,没注意到身边何时多了个身材略显粗实的女人。身穿银灰色带几何图案的套装,稍动便有精光游走,如暗夜爬行的银环蛇。
“呦,年轻人们自己在这里happy,没人想着可怜的老阿姨啊?”
这话一出,刚强见坐在对面的两个女生一脸茫然,而他不用看身边的吉吉也能猜到他已紧张成什么样儿。无论如何,刚强心道,总不能没人答话。“柯阿姨和朋友来的?”
虽未抬头,也能察觉到柯阿姨脸上无声绽放的笑,一只戴着珠宝钻石的厚实手掌随即搭到刚强右肩上。“还是刚强有良心,改天阿姨带你去比这儿更好的餐厅。”
吉吉忽然站起身,声音有些颤抖,但并不惧怕被周围的人听到。“柯阿姨,向你借钱的是我,没法及时还上的也是我。有什么事请冲我来,不要骚扰我朋友。”
柯阿姨哼了一声,“你都还不上,还这么多废话?”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要真还不上,请阿姨走法律程序。无论如何,你赖不到刚强身上。”
刚强心中一阵感动,先前的郁闷和屈辱一扫而光,甚至忍不住地想为吉吉叫好:吉吉长大了,咱家吉吉长成男子汉了!
柯阿姨大概也是考虑到目前的场合下怎么着也讨不了好去,抽回手后转身走了。恰逢服务员推来餐车上菜,这才冲淡了饭桌上的尴尬气氛。
“这位阿姨是什么来头?”等服务员离开后,牛珊珊单刀直入地问吉吉,“怎么你向她借钱了吗?就算你欠她钱,她也用不着那么嚣张。”
“是个港商,”吉吉说,“在黄埔开了家医疗公司。”
“黄埔,”牛珊珊用筷子夹了块萝卜糕搁到自己碟子里,“我爸爸虽然不在黄埔上班,那边的工商局也颇有几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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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的星期一,柯阿姨来到自己位于广州黄埔区永华路的禾信医药器械公司。公司背对绿意葱茏的华峰山,比市区安静、污染低。
柯阿姨并不是每天都上班,但通常会在周初和月末来公司处理一下事物。今天她下了车,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见她的男秘书“肥周”等在门外东张西望。肥周跟了她八年,是她从香港带过来的。柯阿姨其实不喜欢胖子,特意给自己配个胖秘书就是不希望把公事私事混为一体,这方面她还是拎得清的。
“哎呀,柯姐你可来了!”肥周一只手摘下眼镜来,另只手抹了把脸上的汗。
“出什么事了吗?”柯阿姨脚步不停地朝办公室走去,暗道肥周不是个遇事沉不住气的人,该不会碰上大麻烦了吧?
“工商局发来通知,叫咱们停业两个月。说是公司经营管理不符合标准,两月后若是审核达标了才能继续营业。按照程序,除了我、刘经理和阿兰,已经让其他员工回家了。”
不符合营业标准?柯阿姨拧着眉在办公桌后坐定,将工商局发来的停业通知一连读了两遍,砰地拍到桌子上。“两年来都好好的,到底哪里忽然就不符合标准了?”
“可不是嘛,”肥周附和着说,“好歹给个说法,我们也好知道从何入手改进啊。”
刘经理四十来岁,是柯阿姨聘用的本地人,以前在其他医疗公司干过,对各种政策规定熟门熟路。方才一直在外间打电话,估计也是在四处求助。收起手机后,走进柯阿姨办公室。
“柯总,咱们这么大一个家,要想挑毛病总能找得出来。我看是不是换个思路?”刘经理压低声音,试探地问,“有没有可能,咱们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刘经理的女助理阿兰先前一直像落地灯一样呆立不语,此刻忽然想起什么,跑去自己办公桌取来一只棕色的大信封,小心翼翼地递给柯阿姨。“这里有封信,只有收件人柯总您,不知道什么人寄来的。”
柯阿姨接过这封神秘的信,撕开。里面只有一张纸,且是从网络上打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