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敏看着手里的绢帕,脑海里跳出“非礼勿受”四个字,可她舍不得扔,再说用都用了,继续纠结好不矫情。朱敏说服自己,把帕子仔细收好,然后走到石山另一侧,察看可有栽花之处。
好陡!只一眼,朱敏的腿就开始打颤,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抓住侧旁的树枝,谁知手腕却被什么钳住。朱敏回头,却是只大手,她吓了一跳,以为是山贼,刚要喊,就听见那熟悉的冷声冷气:“别动!”
宣锐!
“怎么是你!”
宣锐不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回来,不过他很庆幸,幸亏来了,不然就她,真跌进这峭壁嶙峋,岩石凸露,树根盘错的山谷,就算两只鹰哥也抓寻不着。
“你又闹什么!”宣锐把朱敏拉到身侧,忽然鼻子一动,脱口道,“你喝酒了!”
他说得急,她听得气,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训斥朱敏,就算皇帝朱权也没有。朱敏冲口道:“宣大将军!我不是你的兵,你少管我!我是喝酒了,又没喝多,不碍事!我也没闹,我只是想找块地。——你放开我!”
她说着奋力挣脱,想甩开他的手,却是无果,他箍得更紧。
朱敏着急,凭着本能就要咬人,然在看见那大手背上的啮疤时,她忽然惊觉,天,差一点又要伤到他了!
朱敏顿时僵住,不觉狠狠咬上自己的嘴唇,皮破血出,疼的她微微蹙眉。
宣锐瞧见,急道:“你怎么了?”
不等她回答,他已伸手抬起她的脸,却见血珠正从樱唇渗出,沾在白如雪的下颏上,比朱砂还刺目。
宣锐心一跳,喉结滑动,身体不受控地俯下去,然下一瞬就听她颤声道:“宣锐,你松手,你捏疼我了。”
朱敏说着,一双亮眸蒙上水汽,如薄雾落进清潭。宣锐如梦惊醒,急急收回两手,与此同时侧开脸,不敢看她。
结果就听“咚”的声起,朱敏人就摔在了地上,那模样就像拔河时,势均力敌的双方,胶着不下,一方突然松力,一方不妨,只能吃土。
“呀——”朱敏疼得失声,却不用宣锐扶,她挡开他的手,故作轻松道,“没事,我能起来。不过我想坐会儿。”实则她臀股跌得疼,想缓缓。
闻言宣锐盘腿坐了下来,朱敏吃一惊,停下整理衫裙的手,刚想说什么,却被宣锐抢了先。
“你看地做什么?”
“种花,月季花。”
宣锐挑眉,望着朱敏,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酒铺生意好,那片花地不够用。”
朱敏舔了舔唇上的血丝,宣锐移开目光,“还得用多少?”
“多多益善啊,紫英万年不愁卖,多一坛多一份银钱。”
“你就这么缺……”
杨园的话忽然在耳畔响起,斩断了宣锐下面的话,他生生顿住,再开口又是一个问题。
“你挣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朱敏抱住腿,笑道:“花啊,一掷千金,我可喜欢了。”
宣锐给这话逗笑,言不由衷还真好笑,他不觉点头:“好,我知道了。花地的事,我来办。”
*
钟馗像落下,艾束收起,看看就到了五月底。韩福拿了账簿,请朱敏过目。
日清月结,货账两符,这是做生意的基本要求。朱敏早有经验,看起账目来飞快,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在账簿上签了字。
“韩福,该缴税金了,是吧?”朱敏看着账页上的银款数,心下默默一算,不过十两二分银子,有点少。
谁知韩福笑道:“不急的,东家,新铺开张半年不纳税。”
嗯?朱敏一愣,还有这种事!在京城,别说半年,差一日都不行,那些税监恨不得月初就上门拿银子。
韩福继续道:“将军定的规矩,宋巡司执行得可仔细呢!还有啊,若是不满五十两,也不用缴。我算过了,四十取一,按咱这势头,五个月后才用缴。那是明年的事了,今年不用管。”
“怎么是四十取一啊?”朱敏不解,尚国税率一直都是三十纳一,兵部、工部几次要求提高,都被皇帝朱权驳回了,说祖制不可改。
“将军定的。商户们都很高兴,说这是什么藏什么富的,我不懂。”
朱敏却是懂,这是藏富于民,不与民争利。
结果就是苦了他自己,堂堂三品将军,还要告贷。朱敏扶额,忽地笑起来,他还真是傻!
但这样不行的。朱敏想了想,问韩福,“除了税金外,还有别的名目纳银吗?”
“没有。咱这孚山城没那些捐捐杂杂的,不过呢,大伙自发每年犒军两次,送银送粮,数目不拘,各凭心意。”
“何时犒军?”朱敏急问。
“六月一次,腊月一次。”
“六月,那这马上就到了!”
“嗯,六月十日之前,大伙会把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