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田答不上来。虽说遇见不少次了吧,在李记扒鸡,在喜逢客栈,可每次似乎都是他吧啦吧啦说个不停,那姑娘要么细听,要么提问,从未讲过她姓甚名谁。
想到这些,杨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继而问宣锐:“将军,您知道那姑娘的芳名吗?”在杨田看来,他知不知道无所谓,宣锐知道就成了。
宣锐冷声说了个“不知道”。他本能的以为那姑娘不会实名相告,就像他用化名那般,是以他根本不问。
杨田一听就急了:“哎,将军,您怎么也不知道呢?这不行啊,您得主动点儿,姑娘家脸皮薄,您个男子汉大丈夫的……”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哄笑打断了。
宣锐与杨田扭头去看,见对面廊下已支起烤架,架前一张长桌,桌两头立着个镖师与高大嫂,两人面前各摆着两斤马肉。
老牛头立在桌中间,道:“可说好了,输的一方,今晚只能切,不能吃。你俩愿赌服输。”
“知道。”
“好,开始。”
高大嫂与镖师同时下刀,片割马肉。两人用的都是匕首。按理说,镖师乃惯用匕首之人,应胜券在握,哪知却不敌高大嫂。她切得有薄又快,眨眼间肉块就成了肉片。
“这不应该呀,你作弊了。”那镖师不服,质问高大嫂道。
围观的众人嘘声:“输不起呀,大伙都看着呢,自己不行还胡赖。”
高大嫂笑对那镖师道:“这切肉,得用快刀,你那刀不行,看我的。”
她高高举起手中匕首,一道寒光立刻迫得众人闪目。杨田却是盯着那匕首发愣,没错,那匕首柄部嵌有鼓形玉石。
确认的瞬间,杨田回头看宣锐,宣锐正凝视那匕首,眸色微动,似喜更惊。
“杨田,去问个清楚,注意分寸。”
*
朱敏睁开眼睛时,雨已经停了,阳光很好,殿内却是冷清得很,无他,挤挤挨挨的妇孺们已不见了,香案上的杏花也已干枯。
朱敏一惊,从草铺上坐起,立刻去找随身的青布包袱。还好,那包袱就在草枕下,内中的衣衫、银票等物都在,还多了包酥糖。
朱敏松口气,拿起颗酥糖,正犹豫要不要吃,就见郭大姐怀抱婴孩急急进了殿中。
“阿弥陀佛,你可醒了,姑娘。”郭大姐笑着走到朱敏面前,蹲下身子,快声道,“你一直发烧,多亏了杨公子给的药,还有这糖。”
郭大姐絮絮叨叨地说着,朱敏这才知道,她已睡了四日,昨日雨霁天晴,流民们已随着粮车出发回武鸣县,郭大姐见她不醒,便自愿留下来照顾。
“谢谢大姐。”朱敏把手里的酥糖放回糖包,将一包糖交给郭大姐,“这个你留着,我也没别的能给你了。”
“哎呀,姑娘,你可别这么说,你给我们的米,可是救命的,我们都不知该怎么谢你呢。”
“不足挂齿。”朱敏摆了摆手,又道,“大姐,我已经好了,你也快回家吧,莫要耽搁了。”
郭大姐应着,起身走出殿去。一出殿门,就拿了颗酥糖放进嘴里。
这一幕刚好被宣锐瞧见,其时他正立在东侧廊房下,听杨田重复路上及分粮注意事项。作为护粮官,杨田自行殿后,今日必须出发。
酥糖,宣锐自是认得,那是他冒雨买回来给那发烧人解药苦的,彼时他以为那人同他一样,是真心救济荒民,谁知其却是别有图谋。
看着那酥糖,宣锐暗自告诫自己,要是恻隐之心再犯,就罚军棍一百。
也许是他的目光过于暗沉,郭大姐莫名就打了个寒颤,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那晚高大嫂赢了那镖师,这金公子就一直没个好脸。
对此,郭大姐有些懊恼,要不是她瞧见姑娘包袱里的匕首,还擅自拿给高大嫂,就没这事了。毕竟哪个男人不要面子呢!
郭大姐小心翼翼地走到杨田身后,跟宣锐行礼道:“金公子,姑娘已经醒了,我,我今儿就回去了。”
宣锐颔首,对杨田道:“走吧,路上多加小心。”
他刚说完,就听有人轻轻喊了声“杨公子”。
是朱敏。
她立在殿前,冲杨田笑道,“谢谢你的药,还有糖。”
杨田不敢接这话,他看着宣锐那黑脸,大气不敢出,连强笑也挤不出一丝,只好装作不闻,转身招呼镖师,带着郭大姐离开。
朱敏见杨田冷脸,不解何故,却也不在意,反倒感到一阵轻松,这下她就不用想法子搪塞他的澄州同行之邀了。
移时,院中恢复寂静,微风吹来,几片粉白杏花伴着阳光且飞且舞。
朱敏伸手,探着风,嘴角噙起抹浅笑。真好,又能赏花听风晒太阳了。
她抬起手,试图接住片花瓣,不料就听宣锐冷声道:“拿下!”
*
两个军士从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