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解释、劝慰的声音向她涌来,郁楚楚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干什么。
她大概听了个明白。
她出去不久,外婆摔倒了,过了很久,邻居路过,听到求救声,才撬了锁进来。
摔倒的详情,很久以后才知道。
外婆在厨房间忙活,原本就膝关节不好一时疼痛难忍,想去外间坐一下。
不料,厨房地上有水,人又无力,终究支持不住,滑了一跤。
老人最怕摔跤,这一跤后,怎么也站不起来。
疼痛里,唤了声“楚楚”,声音倒是不疾不徐,好像心里早已有底。
想起楚楚出去了。
痛得起不来,只得不停地喊人。
终于。
邻居来了,说应该是骨折了,最好不要随意移动,怕二次伤害,让救护人员移动,他们专业。
郁楚楚大姨一家住在临近乡镇,已经赶去医院了。
郁楚楚慌张了一阵,心咚咚跳着,也跟着去了。
挂号、抽血、拍片……
中途,大姨让郁楚楚回家取了外婆的换洗衣物、毛巾,还买了隔尿垫、尿盆之类。
外婆骨折了。
深夜,父母也终于从异乡的生意堆里赶回来了,让郁楚楚先回家。
她满心愧疚地摸着外婆的手,道了声,我先回去了,外婆,你好好的。
第二日,郁楚楚没有吵醒半夜回来的父亲,自己出去买早饭。
今日浓雾,满城溶溶。
车灯如星点闪烁,远树迷濛。
假日后的第一日,总是特别疲惫。
巷子口的油条铺子,人影裹挟在青烟里。
郁楚楚无言地拿了粢饭团,放了钱到店家的盒子里,转身去了边上的小公园。
整个清晨是柔和的。
伴着柏油路上沙沙的车声,穿着麻料的老人在打太极拳,一招一式里都是行云流水。
她坐在公园角落的长凳上,靠着书包吃起来。
外婆不在,她便生活得有些流浪了,她想,她真心疼外婆,一辈子在操劳。
她失神地想着。
有熟悉地长影在她面前站定,笑着看她,周身清朗,安静地等她说话。
郁楚楚默然地回望一眼,低下头,没有说话。
她有些难受,无法言说的难受,只想一个人呆着。
陈挺依然长身挺立。
“怎么了?”他感觉不对,终于开口。
“没事。”其实心里很难受。
“上次不是好好的?”
没有回答。
“出什么事了?”
“没事。”
“和家里吵架了?”陈挺试着去拉她书包。
被郁楚楚一把拉住。
陈挺感觉得到她在赌气。
他前前后后仔细一回想,也没怎么着她呀。
“那走吧。”
“不走。你先走。”
大概感觉氛围不对,不适合对话,陈挺还是对她一笑后,慢慢走了。
“那我真走了。”临走前,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迟疑着去摸了下她的头,柔软的粗发,蓬松的触感。
郁楚楚没有拒绝,只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低头,不让他看到。
外婆住院那日早晨,应该是和陈挺约好的还书日。
他大概以为她是故意不去图书馆的吧。
不过没有所谓了。
只要外婆平安,她要将那青春懵懂的好感用利刃磨去,刀刀刻入肌理,迟迟不忘。
生活的平静一旦打破,郁楚楚才觉得往日平安得可贵。
起身去学校。
遇着虞凌霄。
“外婆住院了?”
“你怎么知道?”
“公园周边的老太太都知道了。”
“哦。”可你又不是老太太,郁楚楚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想。
“你家大人回来没?”
“回了。”
“你心情不好?”
“嗯。”
“病痛住院都是不可避免的。”
“嗯。”
“我只是安慰你,又没别的想法,你干嘛懒得搭理的样子?”
“没有。”
“你一看就不是干大事的,这点小状况就愁容满面。”
郁楚楚看着他。
“那你是干什么大事的?”
这人认真起来,也是挺无邪的。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在教室中央,郁楚楚对上了陈挺的视线,他幽深的眸子里藏着疑惑。
转瞬,又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