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楼,放松完的莫门走出厕所,一抬头便看见洗手池前站着一位四十五六、穿着行服的女性。莫门愣了一下,刚才贲涛说辛甜儿不在时,他怎么没想到行长也有三急这事?现在走也不能走,寒暄也不能寒暄,莫门立刻转移视线,打开隔壁的水龙头,洗起手来。
从镜子里打量莫门的辛甜儿,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眼神却一直盯着莫门,估计是想在他脑袋上钻个几个洞,扯开天灵盖,看看这位的脑子有没有褶子,不然怎么会有人总行不呆,非要来二级行捣乱?
辛甜儿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顺手从墙上的纸盒里抽出两张纸,递给莫门,莫门接了过来,说了句谢谢。
是个腼腆的男人?应该不会,辛甜儿打消自己这个有些傻的念头,呆过检查组的人,多少有些本事在身上。
“去办公室坐坐吧。”辛甜儿嘴角露出习惯性的客套笑容,莫门抬起头看着她,扔掉纸巾后,做了个“您先请”的手势。
行长办公室,莫门坐在长沙发上,对面的贲涛不慌不忙地拿着一份一份文件递给辛甜儿签字,顺便汇报下半周的工作计划,十点半了,中层以上开会他们不去的吗?
“小莫。”辛甜儿签完字,摘下眼镜,和蔼地看着五米外的莫门,“任命文错误的事情,我已经和总行打了招呼,他们正在修改。之前讲大概多久来着?”
“说是要半年。”贲涛坐回辛甜儿右侧的办公桌,拿出笔记翻了翻、看了看才回答,也不知道笔记本里记了多少东西。
“有点慢呐。”辛甜儿摇了摇头,随后继续和蔼地看着莫门,“这星期我再催一下。”
“谢谢辛行长,我也听说总行在换部门总,流程慢很正常。”
“没有部门总,还有分管行领导,总行还能没有AB角?不至于真让你等半年。”辛甜儿摆了摆手,随即提议,“不如你直接来市行办公?先熟悉下环境,高锶那边我再派一个人去。”
“辛行长一直挂念你,但市里最近开会太多,有些忙。”贲涛起身打开门出去,推开了对面的办公室,“辛行长早早就让我把你的办公室收拾好,莫行长要不要看看?”
莫门很听劝,他转头看着对面敞开的两扇门,里面的采光好得很,比高锶那间强了八百倍,软装、硬装也都是反铺张浪费要求下的高标准。
“谢谢辛行长关心,但来市行履职的时间,还是放在任命之后吧,这一次阴差阳错让我去基层前线干一会儿,也是组织给我的宝贵实干经验。”
莫门客气地感谢,不再多言,在检查组呆了十年的莫门,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他看过太多因为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而暴露细节,然后瞬间懊悔的表情。
贲涛摸了摸鼻子,慢慢坐到莫门右侧的单人沙发上,他为莫门添了点茶水,淡淡地讲,“莫行长本来就是来当市行领导的人,在支行实在是大材小用,而且您没呆过基层,万一遇着业务不太熟,干活心里也不爽快。”
干活不爽是其次,业务干不下去才是根本吧?莫门听出了贲涛话里的意思,心里不经疑问,那你们着急忙慌把我搞去高锶什么意思?想看看我好不好拿捏,听不听话?发觉我并不配合贝矿镍业的放款,不听话了,又要把我调回来放眼皮底下?
“可以学呀,大家都是从不会到会。贲特助,不会连这点学习时间都不给我吧?”
辛、贲二人看着莫门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免期待他的回答,但听到莫门装傻充愣的反馈时,两人眉毛一挑,一瞬间都表现出“做了无用功了”的神色。
“来市行还是清净点的,支行太多杂事、碎事,什么都要管,高锶那个主任,嘿嘿,已经气走四个行长了。”贲涛观察着莫门的反应,似乎是个不爱吃软、喜欢啃硬骨头的人?他抬头看了眼辛甜儿,辛行长此时正在纸上勾勾画画,处于无聊的状态。
没接到什么有效信息的贲涛,继续真诚地问莫门,“莫行长,你在高锶呆半年或者更长时间后,深圳的那位,还会记得你吗?”
你的老大看见你在基层毫无建树,甚至没有自我发展、晋升的能力,那他在银行业打拼时,还会带着你吗?莫门也听出了这层意思,他歪头想了想,干不好又怎样?辞职不就好了。老大不记得自己又怎样?不再见不就好了。这有什么可用来交换的。
“不至于半年就得重度阿尔兹海默症了吧。”
话说到这份上,贲涛已经没有稿子应对了,许久不讲话的辛甜儿此刻站了起来,对着贲涛嘲弄地笑了笑,“小涛,莫行长是经历过大事的人,你这点小把戏,考验不了干部的。”
人对生活条件的追求,影响他们对待工作的态度,他想要大房子、豪车或者众多异性簇拥,就不会放过任何来钱的通道,甚至会专门游走灰色地带。辛甜儿已经看出来,眼前的这位莫行长无妻无儿无女无房,没有一点生活压力,直接的物质诱惑明显走不通,所以贲涛的这些话,对他而言只是耳旁风。
他在检查组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