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然跟随身旁这个陌生公子而跳动。
“献— 陇西唐国公李家四郎!” 院儿里小厮高声喊道。
窦如嫣还迷糊着,突然那双大大的黑靴子脱离了视线,因为身旁的公子哥跳出了人群,正大步走向庭院中央。
“他竟是唐国公家的?糟了!” 窦如嫣心想。“若是他偏没去射那孔雀眼睛如何是好?”
窦如嫣的眼神立马随着他,脚下的步子沿着回廊小跑着,她穿过身边的看客,躲进了屏风后那座假山之中。
李四郎已然步至递箭小厮处,他利落地抄起一旁悬在架子上的大弓,又接过那支箭,侧身站定。
孔雀屏风的背后,窦如嫣穿出了假山,拿起地上照亮屏风用的蜡烛,端至胸前。她抬眼望向前方,孔雀屏风上已被射穿无数箭孔,窦如嫣透过孔雀背上的洞孔望进去。李四郎已在八步之外端起了弓。
“这下你总该知道箭之所向了,否则你也确实配不上我。” 窦如嫣甜甜暗想。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屏风的雀身之后,李四郎迟疑了一下。窦翌支起了身,疑惑地观望着屏风后的人影,周遭的宾客也在窃窃私语。
“是谁?偏偏正站在雀身之后,是真活腻了还是哪个不懂事的。” 李四郎微皱眉头暗忖。
窦如嫣此时将李四郎看得更清楚了,而他也看到了屏风背后的那个明媚的眼睛。
“是你。” 李四郎隔空对视着窦如嫣,彼此暗涌着。
“咻——!”
还没等小厮上前驱赶,一支弓箭便以极速刺破屏风,掠过窦如嫣的脸颊,疾箭带起的风吹起窦如嫣耳畔的碎发,而后直直射进了她身后的假山里。
窦如嫣始终望着四郎,淡定地站在屏风之后,而后举着蜡烛笑了起来,默念道:“我才没躲。”
“好!” 窦翌一下子站起身,鼓掌叫好。
李四郎的箭正中了孔雀的眼睛。
一时间,所有宾客都在鼓掌叫好,呼声一阵比一阵高。屏风之外,李四郎放下弓箭,也看着那个人影开心地笑了起来。
窦翌刚想上前与李家四郎聊上几句,还未迈出步子,便被内院四周猛烈的敲门声所打断。忽而,整个院落皆被铁马兵戈之声围绕,众人骚乱中纷纷向外看去。宇文氏一边咳嗽一边支持着身体站起,她想要叫来小厮寻找女儿。突然,无数火把被扔进了院墙,大火瞬间淹没了周遭,所有宾客皆尖叫着四散而逃。
窦如嫣站在屏风之后惊慌失措,此时哭喊声和杀戮声从四方传来,浓呛的烟雾迷漫了周遭,她不停咳喘着,望向眼前那个箭孔。只见李四郎在屏风那边,睁圆眼睛伸出右手向自己走来,他的唇形似乎在说“快跑”。没等窦如嫣走出屏风,一把飞箭从李四郎的身后射来,直直刺出了他的印堂,鲜血潺潺淹没了他的双眼。
窦如嫣大声尖叫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突然一双隐形的手从背后猛地扼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拖入了一片漆黑肃杀之中,没有呐喊,没有呼吸,只有无边的死寂。
… …
突然,窦如嫣身子抽得一惊醒了过来,而她乘坐的马车也重重停了下来。还是那个噩梦,即便多年过去,朝局更迭,她如今已贵为大唐皇后,依然对过往的跌宕、夫君的安危心有余悸。
此时窦皇后的夫君,也就是李家四郎—大唐开国圣人李容,正带领着军队御驾亲征陇右之地,而她则带着女儿李毓宁、二皇子李呈从河东潜邸奔赴京兆府坐镇长安城。
她拭了额头的虚汗,又赶忙望了望身边熟睡的女儿—昭阳公主李毓宁,替替女儿掖了盖毯。
“皇后娘娘恕罪,积雪实在太深了,轮子绊了一下,现下正在清障,您受惊了。” 马车厚重而粗糙的围帘之外传来了宦官内侍刘公公的声音。
“还有多少路程到长安城?”
“回禀殿下,至多需要一日的路程了。”
窦如嫣掀开了侧边的窗帘,傍晚的天空飘着大雪,无论是护卫将士的盔甲上,还是路边枯木的树枝上都积压着刺眼的白雪。窦如嫣的双眼中映射这片雪白,眼尾已然有皱纹蔓延。她望了望远处,便看向了刘公公。
“罢了,去盯紧些,别误了路程。”
“老奴遵旨。”
“阿娘…?”
原本躺在母亲身侧熟睡的昭阳公主被对话吵醒,她用稚嫩的小手搓着眼睛端坐起来,淡绯色的襦裙袖子又宽又大。虽然年仅六岁,但她宛然一个可爱的小人精。一路上缠着母亲讲过去的故事,但自己又听着听着睡着了。
“醒了?阿娘刚才也睡着了。” 窦如嫣伸手将女儿的衣袖挽好,又摸了摸她梳着小小发髻的脑袋。
“嗯…阿娘刚才说到哪了?宁儿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阿娘也忘了,宁儿还想听阿爹和阿娘以前的事?”
“嗯!但是阿娘,我们还有多久才到长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