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月(1 / 3)

背后,一线月光瞬息即逝,短暂如梦幻泡影。

沉重的机关门再次被阖上。

一道喑哑的、酥麻的吐息钻入耳中。

霎时,如离弦之箭般从地上窜起的雾杳卸了浑身警惕,脚下一个躘踵,就要向墙沿栽去。

声音被瘖谷吞没,但她读懂了。

「是我。」

她再熟悉不过的吐息温度。

雾杳欲抬手抵墙、支撑身体,却陷入了一团软乎乎的甜味里。

如做坏了的窝丝糖般,入口即化却又万分粘牙的甜味。

酸甜馥郁的莓果香,些微的夜露的清澄之气,还有……那股天生的春雪初霁般的好闻味道。

几股甜息扭织在一起,黏稠稠的,像要紧紧缠住谁的唇齿似的。

刚放松下来的雾杳慄然一惊,脊背上炸起一串鸡皮疙瘩。

一枚小小的满月在瘖谷中升起,琉璃蓝的颜色,如数九寒天结成的冰泡泡。

雾杳僵着脖子回头,朦胧胧的“月光”中,果然映出那一张仙露明珠般的脸。

扶光一手拈着夜明珠,一手轻轻托了托她的腰肢,小扇子般的睫毛忽闪忽闪,近得像要在人心间挠痒痒,笑吟吟道:“发什么愣?没想到我会来?”

他的嘴唇虽是无声翕张,但刻意放缓了速度,想让人装不懂都不行。

雾杳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想到,这辈子会这么早见到扶光。

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形下。

雾杳迟眉钝眼地看了看扶光,又看了看他扶在自己腰间的手。

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个词。

他们一个与公主有婚约,另一个与公主即将成为同窗却毫不避嫌。

两人夜半幽会……

奸、夫、淫、妇?!

雾杳像油锅里的豌豆般,蹭地从扶光怀中跳了出来,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进来的?娄嬷嬷不是说,开门的时候清心铃会响吗?”

为了佐证自己的疑惑似的,她像大白鹅啄食般将脖子左抻右歪,拼命地瞪着身后紧闭的机关门。

“唔……”扶光垂了垂睫,那双继承自云湄族的、笼着淡烟疏雨的嫩柳般的眼珠中闪过一丝心虚,“我把清心铃卸下来了。”

卸??

雾杳咂舌,“全部?”

“嗯。”扶光心虚更甚,这一声应得极轻,喉间震动仅是微微一颤。

他急急补了句,“不过你放心,走的时候我会装回去的,不会弄坏雾山长的东西。”

瘖谷的图纸,由雾雨与几年前已驾鹤仙去的机关大师蕉鹿梦共同构拟。

入口处没有锁。整座门是一个巨大的乾坤盘,共九圈,每一圈都以六爻八卦之法镶入了密麻麻的石铃,一旦触碰,就会泠泠作响。

乾坤门的解法,日日不同。娄嬷嬷手中有雾雨留下的“银潢印”,在日光或月光下一照,就能知道九层的开门秘钥。

如果没有银潢印,就只能自行推衍星轨,演算秘钥结果。

不过,据说这乾坤门之前还有个袖珍版雏形。但即使是雏形,被蕉鹿梦放在国子监、太学、峣峣阙等联合举办的斗艺会上,也还是难倒了一众士子才女。

最后是倾三学之力,耗费一天一夜,才完整解开。

扶光能像推开一道普普通通的木板般,游刃有余地解开乾坤门,雾杳是不意外的。

他向来智多近妖。

只是,连九圈秘钥共有多少种解法组合都不知道的她,没料到门上的警铃原来还能卸下来……

雾杳很想装作若无其事,同前世一般,与扶光侃天说地,问问他公主如今如何,他怎么晚上要约见她,又怎么来了窣云山。

可她一张嘴,那日雪天,许明姌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就不停在眼前盘旋。耳朵里本就明显的心跳声,愈发炸轰轰的,一道接一道,殷雷似的劈得她只想抱头鼠窜。

扶光敏锐地眉间一蹙,伸手扣住雾杳的手腕,“怎么了?”

嫩如酥酪的皮肤上,少年指腹的薄茧在若有似无地摩挲。

与前世上元节时的触感……一模一样!

雾杳头皮一麻,电光石火间,还以为被看穿了还魂的秘密,下意识就要反抗。

好在扶光只是一触即离。

“没生病啊……”把过脉后,他俯下身,又是轻轻扒开雾杳的下眼睑,又是命她张嘴吐舌,“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吓坏了?你饿不饿?渴不渴?我带了你爱吃的糖肉馒头。”

一个热烘烘的油纸包被放入雾杳手心里,仿佛刚出炉般,暄软得可以媲美小姑娘家手臂内侧那一层绵乎乎的肉。

不用说,一定是扶光又浪费了内力,一路捂在怀里的。

“本来想给你带烤乳鸽的,怕气味在瘖谷里散不去,反倒害你挨罚。”扶光还带了水囊,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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