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五,卯时一刻,宋春燕家的公鸡刚打完鸣,宋荷已经洗完澡,被娘和两个嫂子按在梳妆台前,由村长婆娘牛大脚绞面后上大妆。
“我绞了几十年的面,这附近十里八村的姑娘我都瞧过,跟荷丫头这样好皮子的真不多见,只二十年前去镇上见过一个能相比,也没有荷丫头这样细腻,你们都瞧瞧,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宋勇媳妇是不是有养女秘方啊。”
屋里的其他妇女们纷纷表示赞同,用宋春燕娘的话说就是一种米养百种人,就属宋荷最会长,刘玉兰最喜欢别人夸她养的女儿水灵,眼睛都笑出褶子了。
“哪有什么秘方,大约是喝那牛奶喝多了,皮肤白些,你看我家小龙也是。”在场的妇人都暗暗记下了,有条件的就想着回家也给闺女搞点牛奶喝,没条件的就先记着了。
绞面用的工具很简单,两根长线,一盒香粉,重要的是技术,牛大脚的绞面技术是公认的好,几乎没有痛感,宋荷只觉得脸痒痒的,没一会儿就结束了。
吃了一碗浓稠的红豆薏米红枣粥,宋荷今天就要封肚了,就在她还发着饭晕的时候,又被摁回梳妆台上,任由牛大娘把一层又一层的胭脂往她脸上糊,任由她描眉点唇,围着的妇人们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夸赞她的妆容漂亮。
屋里许多妇人出嫁时都不得上过大妆,围在这看一是羡慕,二是想涨涨见识,以后出去同人聊天还能吹吹,还有的心思巧的想偷学两招,用来日常上妆也使得。
其实,宋荷有点预感,这个时代的结婚妆容绝对不是她的审美,宋草结婚时她见识过,她只希望不要把她的脸搞成调色盘那样就好。
然而,事与愿违,当牛大脚大功告成,完成她自认为十分满意的艺术作品,拿镜子给她欣赏时,她吓得差点摔了镜子。
谁能告诉她,镜中那个面白如石灰,双颊红如猴子屁股,眉粗赛关公的人是谁?宋荷久久说不出话来,这时她宁愿自己被化成宋草当时那样的调色盘。
牛大脚仍然沾沾自喜中,“这荷丫头底子好,上了妆更可人了,眉是眉,眼是眼的,待晚上新郎官掀起盖头,怕是都走不动道咯。”
众人纷纷点头称赞,宋春燕娘更是点头如捣蒜,“大脚婶,我家春燕今年底出门子,可得劳烦您再拿出看家的本领,她没有荷丫头底子好,全要靠你描补了。”
宋春燕也是早年就定了人家,许的镇上的铁匠的二子张全民,定了腊月二十的婚期,宋荷不禁为她担忧,宋春燕圆圆脸很是喜人,但肤色随了她爹,有些偏黑,若是再被化成她这个样子,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她二嫂小刘氏嫁过来时就没有上大妆,大约只是自己描了描,这时代也不是每个姑娘出嫁都能上大妆的,这费用有些贵,一般都是些家底好又疼女儿的才会请人来给女儿上大妆,这样显得体面又好看。
上完妆后,刘玉兰带着两个儿媳给宋荷换上了大红嫁衣,就算装点完成了,按照习俗,这时妇人们就要退出去,让未嫁的姑娘进屋陪嫁了。
宋荷的陪嫁姐妹是宋春燕和宋喜,同村的未嫁小姑娘都是顺带进来看热闹的,小闺房里挤满了水灵灵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在说话,倒也热闹。
有时候,担心总是多余的,宋春燕瞧见上完大妆的宋荷后,满眼羡慕,“你可太美了,大脚奶奶果真是有独门手艺的,这妆上得可真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新娘子!”
宋喜自来是跟着大众的眼光,“我瞧着也好看极了,荷姐姐不愧是咱们宋家村的村花。”
宋春燕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若是我出嫁那时,大脚奶奶也能照着荷儿这样的给我上妆,我……我就满足了。”
立马有同村的小妹笑道:“春燕姐姐不知羞,春燕姐姐恨嫁咯,呵呵呵呵……”
“你……你,好你个小丫头,给我过来,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宋春燕佯怒,两个姑娘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你躲我捉,一屋人都跟着闹。
宋荷端坐在床上,无奈的笑着,大约是除了自己,所有人都觉得这妆好看吧,起码同屋子的小姑娘都羡慕得很,尤其是宋春燕,已经想好了要上跟她同款的大妆,宋荷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只能安慰自己审美不同。
外头的鞭炮声一过,吹打声就显了出来,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大门。
大门拦门的是宋小龙,他和二哥昨晚猜拳输给了大哥,大哥混得了背姐姐上花轿的殊荣,他正气闷着呢,想着好了今天怎么为难“罪魁祸首”出气。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牛奋和他的兄弟们早已想好了对策,他们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直接对上肯定难过小舅子这关,所以他们直接派了两人一左一右架起宋小龙往旁边去“请教”诗词,可惜宋小龙准备了一肚子墨水都没用上。
第二关拦门的是宋大龙和宋二龙,两人都换上了便服,壮硕的肌肉若隐若现,前面立了一块牌,“要从此路过,打趴我就过。”
文关牛奋都不怕,武关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