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曾说过,只要我嫁予六皇子,日后便能和姑母一样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后。
“可我心里清楚,只有皇帝的正妻才能是皇后,那太子怎么办?
“姑母说,太子他活不久了……”
就这样,我如愿嫁给了年少时的青梅竹马,成为了他的正妻。
……
多年以后。
在皇后居住的凤栖宫里,女子半倚在美人榻上,她无力的咳嗽,手中攥着一块手帕,捂着心口,她无力地抬起眼,厌烦地看着窗前摆着的绿梅盆栽。
此时早已没了生机。而她也如这早已枯死的绿梅一般油尽灯枯。
她在最美好的年华,却病得严重,她半合着眼,瘦骨嶙峋。心一揪一揪的痛。
蓝玉端着药进来,看许静翕这副样子,怕是心绞痛又犯了,她放下手中的汤药。跑到榻前,抚着许静翕的背,助她顺气。
蓝玉担忧道:“主子可坚持住了,别再吐血了,先喝药吧。”她端着药,持着汤匙,一口一口喂许静翕。
可她连喝药的力气也没有了,一碗药有半碗没灌进去。
蓝玉向四周望了望,殿内陈设虽贵气,但早已旧了,完全看不出一国之母的体面:“绿珠呢,这丫头又跑哪去了?”
门被推开,一阵寒气袭来,绿珠捧着一筐子碳进来。
“你跑哪去了,不是让你留下来照顾主子吗?”蓝玉道。
绿珠将碳给蓝玉,有些得意:“屋里没碳了,那帮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见咱们宫里失势,每月给的碳都是缺斤少两的,这大冬天的不得冻死个人啊!”绿珠骂道。
蓝玉看着这一筐子的碳,面露喜色:“你这丫头有点本事,快去烧些碳来。”
绿珠应下,但烧出来的碳,却是冒着滚滚浓烟,呛的让他们不好受。
“咳咳。”蓝玉扶着许静翕出了殿外,被浓烟呛的直咳嗽,绿珠跑出殿外,打了盆水才将碳浇灭。
“主子没事吧?”蓝玉问道。
许静翕摇了摇头,手帕捂着鼻子。“这帮子势利眼,厨房的碳怎么能拿到屋里去烧?我去找他们评理!”绿珠做事向来冲动,撸起袖子就打算去内务府评个理。
蓝玉抓住她的衣袖,眼神示意她不要去:“算了,别和他们一般计较……回头我给相府写封信,让他们接济咱们些。”
许静翕叹了口气,咳了几声,缓缓道:“跟着我让你们受苦了。”
“怎么会呢!”二人连忙道。
一阵笑声袭来。
来者是赵窈,她满头珠翠一身锦衣华服,张扬且妩媚:“好一个主仆情深啊。”
跟在赵窈后面的是一帮子奴才,她得意地笑着,搞得很大阵仗。
许静翕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如仇视般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她们二人之间有很大的仇恨:“赵贵妃怎么有闲情来本宫这儿了?”她说话声字字都在颤抖。
“姐姐,这皇后之位该换个人坐了。”赵窈一口一口姐姐叫着亲昵随后,便是一阵大笑。
许静翕只觉得恶心,抬眼余光瞟到了躲在门口看热闹的大皇子,她猜到这碳一定是这臭小子命人干的,竖子!
大皇子叫谢谓之,是赵窈的儿子,当初皇帝便是瞒着许静翕和赵窈私混了六年,如今谢谓之已年满五岁。
太后刚死,皇帝便迫不及待的接她母子二人进宫,给了赵窈一个名分,宫里如今正筹备着谢谓之的皇太子册封礼。
赵窈刚进宫那会儿,许静翕的心都要碎了,没想到当初的一诺千金终是成了黄粱一梦。许静翕喜欢孩子,但因为年轻时为了助谢屿登上帝位,落下了病根,再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她对赵窈的孩子视如己出,可这孩子的本性难改,被赵窈惯的不成样子,许静翕毕竟是他的嫡母,可他却三番两次的捉弄凤栖宫的人,如此性情实在难当大任。
直至今日,许静翕才知道五年前大婚,谢屿曾亲口承诺过要给赵窈一个正妻之位。今日…他是来实现诺言的……
那他对我的诺言就不作数了吗?
一行人强行把许静翕带到冷宫,赵窈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居高临下的看着许静翕。许静翕越不好过,她就越高兴。
蓝玉绿珠护在许静翕前面:“娘娘好歹也是陛下的结发妻子,你们就这么对她!”
赵窈揪着蓝玉的衣领,瞪着眼道:“从今以后,她许静翕就是一介庶人,她连你们这帮狗奴才都不如,何来结发妻子这一说?”
赵窈眸色深遂极了,她轻轻俯身,与许静翕对视着,夕阳的光映射在许静翕黄瘦的侧脸,赵窈的侧脸反而精致小巧,她柔柔的开口:“许昌平好像…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梁予意哭瞎了眼睛,昨儿个为了姐姐你服毒自杀了。”
许静翕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许家要落得这般的下场!她倒在地上,不停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