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自习课时,教室前面的角落突然响起一声带着吸气声的呼痛,靠墙坐的蒋鹏站起来看向杨梅梅的位置,高声告状:“班长,高云云用圆规扎我!”他满脸气愤,手指还指着高云云的头顶。
“他过线了。”高云云也看向杨梅梅。两人一样的等着杨梅梅主持公道的眼神,对视一眼,又转头移开视线,谁也不让谁。
杨梅梅停笔,把钢笔用笔帽套着,这才走过去。蒋鹏和高云云就坐在最边上一组的第一排,高云云因为个头矮,蒋鹏则因为太过好动,被老师放在了眼皮底下。两人的桌上跟班里的其他桌子一样,中间有一届又一届学生用刀、圆珠笔、钢笔等划出来的“三八线”。
学校一般会安排男生和女生同桌,到了中高年级,大家的性别意识苏醒,经常会因为“三八线”的事闹矛盾。杨梅梅当了几年班长,已经调解过各种因为越界被用尺子打、用铅笔扎的矛盾,用圆规这么狠的行为还是第一次见。
蒋鹏因为天热,脱掉了外套,这会儿就穿了一件白衬衫和毛背心。他抬着胳膊给杨梅梅看他的衬衫袖子,气愤地告状:“高云云太过分了,她给这条线的缝隙里挤钢笔水,给我衬衫袖子全染蓝了,现在还用圆规扎我,你看,都出血了。”一团蓝色的墨水外,还能看到白衬衫上那个小血点,格外醒目。
杨梅梅严肃地看向高云云的眼睛,“你们作为同桌要友好相处。你看,他坐在你的左边,右手写作业的时候,很容易在不注意的时候超过分界线,你可以提醒他挤到你了,但是用圆规扎到流血可太过分了。”
“我提醒他很多次了,他总是记不住。”高云云也十分委屈。
蒋鹏个头高,长手长脚的,本来就比其他同学容易占更多地方,他自己还是个爱乱动的性格,高云云就很烦他。
“那这个问题等我想想办法解决。不过你可不能用钢笔水和圆规了啊,钢笔水沾上洗不掉,衣服就毁了,圆规会让人受伤,也不行。”
鉴于大家都比较信服杨梅梅,算是暂时劝下了两人。这边两人刚坐下,后面角落里又响起一阵笑声,然后变成了捂嘴的笑声。
杨梅梅心累地看过去,坐在那里的罗艳艳心虚地看向她,眼睛里的笑意还没消下去。见班长严肃地看自己,罗艳艳赶紧解释:“都怪我同桌,他刚才故意逗我笑的。他让我猜谜语,说‘老奶奶靠墙喝稀饭’,让我猜谜底是什么意思。”说着话,她又忍不住笑,还捂着肚子笑弯了腰,这下子全班同学都好奇了,全都看着她。
“嘿嘿,”她同桌颇为得意地说:“老奶奶靠墙喝稀饭——背壁(卑鄙)无齿(无耻)又下流。”
全班学生哄堂大笑,屋檐下的燕子都被吸引来啁啾叫着。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杨梅梅一路上做自我心理建设,安慰自己等再大一点,同学们就懂事了,管起来就不这么累了,结果在村道里就遇到上初中的男生,手里甩着脱下来的校服外套,大摇大摆地扯着嗓子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与他勾肩搭背的同学就坏笑着高声接着唱:“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线,我就跑,把学校炸得没有了(liao)。”
唱完,他们得意地笑着,你追我跑,在村道里发泄着过分旺盛的精力。
杨梅梅觉得脑袋上顶了一团乌云:上了初中的学生还是这么幼稚呢,给他们当班长也很难的样子。
等她进了自家大门,就见前屋租客家的小哥哥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小板凳上,借着天光写作业。不等她欣慰,就发现,小男生手里握着两支笔,两支笔在同时写。察觉到杨梅梅的目光,小男生抬起头,嘻嘻一笑:“我们老师让抄写单词二十遍,这样写比较快。”
杨梅梅:……
等杨梅梅经过厨房门口时,杨奶奶问她:“梅梅,你生病了吗?怎么看起来没有精神?”
“我累的。”杨梅梅有气无力地走进厨房,跟在奶奶身后,开始跟奶奶吐槽她今天一天遇到的事情,太累了,心累!
杨梅梅连说带比划。杨奶奶舀饭的时候,她在说;杨奶奶装馒头的时候,她在说;杨奶奶把菜盘子递她手里,她接过菜盘子,继续说;等全家人都坐在餐桌边了,大家吃饭的时候,她一边吃,一边说。
心里的郁闷和最后一口饭一起结束,放下饭碗,杨梅梅总算觉得舒服了。
杨奶奶好笑地看着她,问:“说完了呀?”
“啊,说完了。”杨梅梅一抹嘴,舒服地叹口气,摊在椅子上。
“你们李老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呀?她不在,你们班学生都放羊了。”因为杨梅梅什么都爱跟奶奶说,杨奶奶对于杨梅梅的老师啊,朋友啊都特别清楚。前几天,李老师在学校晕倒,被同事送走后,就再没消息了。五一班的事情最近都是白老师顺便管一管,腾不开手上课时就要上自习课。
“我给李老师打电话了,她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