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要在那小屋子里住一个月,也是头大,还是她家院子舒坦,城里的楼房跟个鸽子笼似的,小儿子那里就是个里外间,外间靠门隔了个小厨房,两个人都站不下。她去伺候月子跟儿媳妇睡里间,儿子就在外间睡折叠床。
杨奶奶带着各种不放心离开了。
这天晚饭就是杨妈妈做的,吃完饭还要去给丈夫送饭,趁着下午工人下班卖一波,然后要一起收摊回家。他家的菜摊子摆了几年了,现在挺大的,一个人收拾不来。
杨妈妈急匆匆刷完锅,碗里的水都没擦干净,着急忙慌地又去送饭了。婆婆一走,她感觉最明显,一下子就多了好些事。想到这日子还要持续一个月,杨妈妈更烦躁了。
杨梅梅跟一群孩子在房间看动画片,对妈妈的忙乱一无所知。因为知道今天家里没人,爷爷和一群老友在门道口坐了一圈谝闲传。大门敞开着,门道口可以连通门外乘凉的人群,也可以通过房间的前窗看见屋子里面。
大茶壶的水加了一遍又一遍,等孩子们一窝蜂跑出来,他们就转战房间里等新闻联播了。
孩子大队越来越庞大,能玩的游戏花样也多了。他们今天玩几个大孩子教的新游戏,叫老鹰捉小鸡。老鹰和老母鸡这种需要技术的岗位就分给大孩子了,几个小不点就老实地跟着鸡妈妈。
玩闹声吸引旁边玩别的游戏的孩子也加入,老母鸡的小鸡崽越来越多了,就是跑着跑着,有些小鸡崽就掉队了。
家长们也一边做活,一边看着他们疯玩,时不时还指导几句。
“拐弯呀,快拐弯跑!”
“唉,抓紧啊,抓紧。”
“浩浩,臭宝落单了,赶紧去抓。”
闹腾地挺激烈,几个小的很快就跑不动了,就蹲着旁边休息,很快就被男孩子打陀螺的身影吸引了。陀螺大多是木头削的,做得精细的话会在底部钉一枚钉子防磨损,他们这里管陀螺叫“猴儿”,也不知是有什么典故。
“呀,这猴儿做得漂亮很!你娃打得也好!”
插腰站着的男子满脸骄傲,嘴上嫌弃道:“臭小子缠了我好几天,要我给他做个大猴儿,烦人得不行。那猴儿还得硬木,这个我拿榆木削的,削的手疼。底下安的滚珠还是去街上找山娃叔要的。”山娃叔在街上摆了个摊子修自行车。
男人还在继续说:“槽子还要我给他划两圈出来,手都给划破了,让我给揍了一顿。”说着把手举起来给大家看他的手。
大家哈哈笑成一片,有夸他做的猴儿好的,也有夸他对娃好的,当然,也少不了吆喝拆台的,“那你还不是给做好了,我看还给上色了。”
众人看去,果然,那个转得飞起的陀螺,靠近顶端的位置有红色的线条。陀螺转出了虚影,虚影上有一道红色虚线。
这家果然也是宠孩子的。一般男孩子的陀螺都是自己削的,家长哪有空给做这个?做陀螺可不是一般费事,村里那些小子都是自己削,削得快削上一个礼拜能得一个陀螺,家长不给买小刀的,还得等别人刀子用完了借来用。
“嗨,那是我娘给染的。”他没说的是,他娘拿着陀螺去人家最近做家具那家,用了人家一点油漆上的色。
天黑得越晚了,人们回家也越晚了。回家就要开灯,就要交电费,还不如在外面聊天好。
村里聊天大多说些家常,杨奶奶今天去小儿子家伺候儿媳妇月子可算大事,难免有人提到。大家正说些坐月子的禁忌,有个歪嘴的媳妇正好看到杨梅梅蹲在她旁边,就逗她:“梅梅,你奶奶去看你三爸家的小娃娃去了,她不要你啦!”
杨梅梅很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打哪里学的,那人看的有趣,哈哈大笑起来,逗得越发起劲了。
“你三爸家的小娃娃可是城里人,肯定长得可人爱,你婆有了新的小娃娃看就忘了你了。”
杨梅梅瞪着这个人,远远看到妈妈和爸爸拉着车收摊回家了,她就捂着眼睛,“哇”大声哭起来。
这一片孩子玩闹声音很大,可杨妈妈还是第一时间听清了自家娃的哭声,架子车也不要了,绳子一甩就跑来看。她最近买了高跟鞋,正穿得起劲,现在跑起来就一阵“噔噔噔”的响。
等搞清楚娃哭的原因,杨妈妈也不觉得有啥大事,大家平时都这么逗娃,她自己也逗过。不过孩子也没犯错,她就抱起来安慰地顺了几下背,跟杨梅梅保证:“你婆过一个月就回来了。”
杨梅梅不明白妈妈怎么不给自己出气。欺负小孩子哭的时候,家长都会去骂人的,怎么妈妈没骂呢?杨梅梅眼见要被妈妈抱回家了,她还没出气呢,于是决定不靠妈妈了,搂着妈妈的脖子壮胆,从妈妈肩头望过去瞪着人家:“哼,不说好话的人都会变歪嘴的!”
这个婶婶嘴巴长得有点奇怪,还有点龅牙,平生最恨人家叫她“歪嘴”。杨梅梅整天在村子里瞎跑乱钻,大人说闲话不会特意避着小孩子,她的词汇量在这半年突飞猛进。
跟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