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在他又往走廊的方向跨了两步后,那张与宴会的主人,山岸辉司无比相似的面容便暴露在灯光下。
九条九月躲在楼梯昏暗的夹角内,从她的角度可以看清外面的人,但站在走廊上的人如果不是刻意注视,是发现不了楼梯下面还有人的。
显然那个站在走廊上的人就没有发现她。他此刻正拿着手机在跟什么人打电话,神色暴躁,甚至可以说有点癫狂。
那双瘦的骨节突出的手紧紧捏着手机,用力到让人感觉下一秒身体里的骨头就会穿透皮肤刺出来。
挂断电话后,他向旁边招了招手,一个黑衣服侍从打扮的男人便站到他面前低头听他的嘱咐。
“注意宾客的动向,虽然我不认为有人可以解开那个老头的谜底,但是不能让雕像落到别人手里。”
“是,少爷。”
等他们走远后,九条九月才从楼梯背后走出来。
“那个男人你认识吗?”九条九月问。
“他应该是山岸辉司先生的儿子,山岸真司。”男人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些迟疑,“我上次见到他已经是很多年前了,他的气质好像变了很多。”
山岸真司,九条九月知道这个名字。山岸辉司的独子,因为其父是个不理俗物的艺术家,所以家里的商业往来,作品出售都交是由他来负责。
九条九月探头往楼上看了一眼:“上面多了好几队巡逻的保安呢。”
“看来,他似乎真的很不想有人能成功从他父亲那里拿到雕像。”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问。
“装作是在正常参观就好,我们可是客人,就算有人吩咐,庄园里的这些人也不会过于明目张胆的拦着我们。”
她挽着身边人的胳膊,一路像是在观赏画作一样慢悠悠的沿着楼梯往上走,一直走到到了城堡的第三层,油画的题材已经全部变成了圣经里的宗教故事,最后终于在三楼左侧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间房门打开的房间。
“应该就是这里了。”
房间的灯没有打开,九条九月走进去,勉强通过宽敞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判断出屋内装饰的很简单。她按下门边的开关,灯光亮起一瞬,随后垂死挣扎的不甘闪动两下,最终又重新熄灭了。
灯坏了吗?
九条九月走到窗边想将窗帘拉开,手机手电能够照到的范围太小,今夜格外明亮的月光有助于她搜查房间中可能隐藏的线索。
然而在不经意往窗外撇了一眼后,她的脚步突然停驻了。
白夜行宫。
从一楼的角度看,灯火照耀下的建筑通体亮如白昼,但站在三楼居高临下的望去,却感觉是高天之上的月亮为大理石砌成的城堡披上了光华,银白的光芒明净皎洁,仿佛月神阿尔忒弥斯在人间的行宫。
九条九月的名字九月,其实代表的并不是九月份(kugatsu),而是九(ku)和月亮(tsuki)。也就是父亲九条宫城(kujo kujo)和母亲九条阳月(kujo youtsuki)名字的结合。
九条宫城是天文学家,在他未去世前,天气晴朗的夜晚,会在院子里摆上天文望远镜,教自己年幼的女儿辨认月亮上的环形山和月海。母亲则会在睡前讲述各国的神话故事。白天不写书的时候,就在院子里搬出画架,和她一起画油画或水彩。
但那已经是快二十前的事了。
父母意外去世后,她就被邻居的仗助一家收养。他们祖孙三个都是善良又热情的人,对她也宛如亲生,所以九条九月的童年过的并不悲惨。她后来选择当警察也有部分原因是受到了仗助外公的影响。
九条九月好像天生就没有母亲那样艺术家丰富细腻的情感,也并不常回忆过去,但看到落在庭院里的月光,那些已经相隔多年的遥远回忆不知为何又浮现在眼前。
她的出神的远眺,目光落到了铺着石板的地面上。
这间房间正位于庄园的中轴线上,从窗内往外能够清楚的看到主屋前不远处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立着一根石柱,柱顶隐约还可以看到一个尖尖的东西在闪闪发光,广场边缘是如同伸展手臂般的环形柱廊,末端连到长长的直线走廊,一直将庄园的大门和主屋连接起来。
从上方看去,就像手表的表带一样,连广场装饰性的地砖,也被中心等分为十二部分的等圆切角。
沿途的风景稍微驻足欣赏便可,两小时的短暂时限需要拿来做更重要的事。
九条九月收回目光,打算借着手机的照明寻找屋内的线索时,突然猛地转回头去。
主屋前明亮的灯光,和广场右面右面亮起的路灯,将广场的石柱打出长长的阴影,在地面上投射出了一个正对着她的直角。配上石板路面的形状,就像是手表的指针。
手表形的环廊,还有指针一般的阴影……
按照宴会开始的时间,还有中间她花费的时间来计算的话,现在的时间应该刚好是——
“九点钟。”她抬起手腕,借着月光看清了表上的时间。
她再抬头,因为灯光与石柱距离的不同,导致影子的长度也产生了差异,看起来连时针与分针的比例都跟表上的分毫不差。
“这是……”
“那个石柱显示的,是时间吗?”旁边的人被她的声音吸引,一起看向窗外,也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阴影形状。
“那不是一般的石柱。”九条九月语速逐渐加快:“这个广场应该是参考梵蒂冈的圣彼得广场建成的,再结合它的形状,那个石柱一样的东西应该是方尖碑。”
“方尖碑?”
“嗯,古埃及人的一种计时工具,它能将阴影投射到围绕着它的记号上,和日晷类似,埃及人凭此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