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阖府上下都张灯结彩,呈现一幅祥和之态。
青州地理位置本就偏北,那年的青州冬季又格外寒冷,外面的冰雪结了一层又一层。
琼苑地处偏僻,平日里就没什么活人的气息,凋零落败,院子里早就寒气丛生。
叶蓁生来体寒,更是受不得冷。
本来碍于过年,叶府为图个好彩头,就连他们这些不受宠的少爷小姐也能分到一些炭火。
但那日见月去领未来一个月的寒冬物资时,没成想碰了壁。
“总管,你看我家小姐身体实在是孱弱,受不得风寒,剩下这些炭火便都给我们碎玉轩吧。”
见月朝那炭火处望去,只剩一小堆黑色的渣渣。
看来炭火是都被人取走了。
总管正欲答应之时,见月忙走上前,恭敬道:“总管,我来取琼苑的炭火。”
总管本是不欲搭理的,但抬头看向见月的容貌,还是忍不住回了话。
“你来晚了,炭火都没了。”
“可我见这位姐姐怀中抱着的炭火分明有我们琼苑一份。”
见月转身看向刚刚那位丫鬟。
那丫鬟看见月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又没听过琼苑的名号,当即便大声呵斥:“什么琼苑秋苑的,这是我们碎玉轩的炭火,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
见月歪着脑袋,面露迷茫。
丫鬟见状,冷笑道:“没见识的东西!知道叶四小姐吧?就是咱们府上最尊贵的小姐之一,生母可是府里最受宠的侧夫人,我们小姐可是跟叶四小姐关系甚好,你们小姐也敢来与我们碎玉轩相争?”
见月听明白了,这炭火她是要不回来了。
因为她家小姐不受宠。
最终见月只是朝那丫鬟行了礼,赔了个不是。
那丫鬟才趾高气扬地走了。
她从小在青楼长大,最会看人脸色行事。
直到去年见月拼死从青楼里跑了出来,使了些手段银子成功混进叶府当婢女。
她本是那楼里的花魁所生,长大后也是要继承花魁衣钵的。
但没人想到她会逃跑,不顾她生母的安危。
那一刻对权势的渴望悄悄在她心里发了芽。
见月最终什么都没带回来,她愧疚地跟叶蓁讲了经过,她知道她的主子一向最好说话,不会怪罪于她。
果然叶蓁只是摆摆手,示意她没关系。
叶蓁其实没指望见月能带回炭火,毕竟往年就连她生母尚在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年年要到。
更别提一个小小的丫鬟。
叶蓁与世无争惯了,即使心中有不满也在叶府这么多年的磋磨下给磨平了棱角。
叶蓁看见月一整天都郁郁寡欢的模样,忍不住安慰她:
“别难过,你看。”
见月抬头望去,发现叶蓁从坐着的小木桩上站了起来,又蹲下用手捂在那木桩之上,没过一会儿,叶蓁将手拿开,那木桩上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小火苗!
“嘘!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我只告诉你。”
“我有仙骨。”
叶蓁悄悄在她耳边道。
反正今晚的寒潮她也肯定得靠这灵火度过,不然铁定熬不过去。
迟早要给她看到的,她又是女主,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这,这是灵火吗?”
见月曾在话本中看到过。
叶蓁点点头。
“往日阿娘还在时也总要不到炭火,我便给阿娘变戏法——我以前总把变出的灵火说成变戏法,来给阿娘烤暖。”
“但我的灵火只能依靠这些木头变出来。”
“阿娘还跟我说,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会变戏法,不然我会死。”
见月的心中突然感到有惊涛骇浪掀过。
她可能跟了个不得了的主子!
“所以见月,你也不能告诉别人我会变戏法哦!”
“嗯嗯!”
于是在那个冻死许多人的严冬,她们挺过去了。
见月原本是打算帮小姐隐瞒这个秘密的。
可是直到小姐十六岁,妖魔突袭叶府的前几日。
那日她刚从大少爷的屋子里服侍完出来,却发现自己的手镯掉在了大少爷的容膝阁。
那手镯是由上好的和田玉制成,是大少爷外出经商时给她带回的礼物。
她这人最是贪财,不可能放弃一丝一毫的值钱之物。
于是当她折返回去,听到大少爷屋里的谈话声时,她便停住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见月听出来这是大少爷的声音。
但另一道凭空出现的少年音她却好像从没听过。
“魔王已经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