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西班牙队员所有的表格后我让汉娜用曲别针别在一起,放在了手提袋边和德国、瑞士、法国三个国家摞得整齐的资料之上。我刻意在体检室多等了几分钟,想让西班牙队员先行回去,不曾想梅达诺雷再度进了体检室。
他身后跟着的是塞达。能驯服这样一个少年,某种程度上来说,梅达诺雷是一个出色的领导者。此刻这一高一矮两个冷峻的男人站在门口,胁迫力不言而喻。
“还有什么事吗?”
隐藏在白大褂口袋中的双手已有渗出冷汗的趋势,右手食指也不停地摩擦着MP6的磨砂背板缓解这种不安。
梅达诺雷如鹰般的眼眸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忽而和缓下来,恢复以往沉稳儒雅的姿态,甚至稍稍上前一步,温厚的声音环绕周身,“今晚有什么安排?”
“整理体检表。”顿了顿又道,“如果没事可以回去了,明天会让汉娜将各位的体检表交给诸位,之后记得添加Skype好友。”
“知道了。”
梅达诺雷离去之前轻声道了一句西班牙语,音量太小语速又快,一时之间没有听清,而变脸鼠已经带着塞达回去了,汉娜机灵地出去让美国队众人依次过来体检。
本以为第一个进来的会是拉尔夫,不曾想也是一个东方面孔,看着和今早那个小个子的模样有些相似,没穿美国队服,一身深灰色菱形花纹的运动衣,衬得身材颀长挺拔。
墨绿色发丝浅浅遮盖了琥珀瞳仁,有些瘦削的面颊上唇角微勾,看着不像严肃刻板的人。他是主动将表格递来的,不算白皙的手骨节修长,指上的茧子并不多,不似经常训练网球的运动员之手。
左手接过表格,他的字迹潦草豪放,仔细辨认了一下日文,写的是「越前龙雅」。BMI值正常,疾病史那栏记录着没有慢性病、传染病和骨伤。
将表格递给汉娜,右手也从口袋中移出指了指他身后的体检床:“越前同学,请脱去外套和鞋子,开始体检了。”
他唇角的弧度放大了些许,饶有兴味地问:“不靠什么超声波仪器吗?”
“真有需要仪器严格检测的疾病,大概也是不能打网球了吧?只是内脏和骨伤的基本检查而已。”
越前龙雅利落地拉下拉链,灰色外套随意丢在一旁的仪器上,脱下运动鞋后躺在了床上,只是他的姿势过于随意,双手枕在脑后,右腿也搭在了左腿之上。
走上前去将他的手臂和腿扒拉下来,他本愉悦的心顿时沉了下去,细长的眉都拧了几分。
忽视他略带控诉的眼神,手心盖上他的颅顶,大概是触碰头部会折损威严,越前龙雅向里挪动了几寸。手追了过去,受到臂长限制,不得不贴近床沿,俯身在他面前,沉重的玉牌也从颈间溜了出来,在他眼前晃荡着。
他来了兴致,左手指尖不停点触在玉牌之上。
玉牌上刻的是中国文字,他应该看不太懂。
“莲华?”
他的中文发音很标准,许久未曾听过这个名字,检查的手臂僵直了片刻,从发丝中抽离,将玉牌从他指下夺走,塞回了衣服里。
越前的手臂又不自觉枕在了脑后,不厌其烦地拉下,先行检查不老实的手,他的骨骼十分柔软,甚至我可以将他手臂反拧一个弯,而他没有丝毫痛感,女性肢体的柔软度都未必能做到他这个地步。
顺着小臂上移到肱二头肌部位,连肌肉组织都是比其他人更为柔软的,最后检查到肩周,揉捏了几下他的表情还是轻松惬意没有一丝变化。
另一侧也如常检查着,我和他都不曾开口,异常的宁静萦绕在彼此之间,秀气的发丝从额前滑落,露出他高挺的鼻梁。他的眼神很深邃,这样无声的凝视像是满含深情。
若是任何异性被他如此注视,不出三十秒大抵都会沉沦在这样的眼里,我想。
手臂检查完,他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它们,只是他那戏谑的表情,实在很难让我进行下一步。
素白的指压上后颈,拇指停留在他的颈动脉处,这是人类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他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毫不在意地扬起下颔将脆弱之地更加暴露。
胸前摁压没有疼痛反应,肋骨骨型正常,手心贴上他小腹时,这个漫不经心的男人终于正色起来:“莲医生,你这样很会让人把持不住的。”
拇指寻找到小肠、胃、阑尾等地方一一按了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他有些僵硬的脸色。
“很难想象你是个日本男人。”挪开了手,我这样回应他的玩笑。
“哎呀,生气了吗?”
将他的左腿从右腿上挪下来,只是他正在兴头上,长腿再次交叠。
“我没有生气。”
轻软的调子给人以温柔无害的错觉,越前龙雅笑出声来:“莲医生还真是好脾气、嘶——”
手指从他的大腿内侧移开,平静注视着他一字一顿,“这才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