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在意我的身世,甚至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二爷这个人,对我来说,一直都很神秘,虽然名义上收我为徒,但是从来没让我叫过师父,也没正式教过我什么东西。
反倒是,每次有危险,张度都在我的身边。
“我不明白,我的身世,对你们有什么意义。”我摇头道。
张度面露难色,他看了看林若云,“之前我跟你说过,我父亲,为了找他的父亲而失踪,我整理过他的笔记,一切的根源,都跟一个叫玄武局的风水局有关。”
顿了顿,张度的目光又落在我的身上,“我父亲已经掌握线索,一个转世之人,可以找到通往玄武局的路。”
“那么看来,我就是那个转世之人了?”我有点自嘲的笑道,虽然有点不相信,但这恰好可以解释,我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记忆,还有那些我本来没有学过的技能。
可,如果我是那个转世之人,那我是我,还是他?
我望向林若云,那天晚上,我记得她捏着我的脸说,这么多张脸,这张是她最不喜欢的。
看来,她接近我,跟张度一样,也是因为我的身份。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转世者的身份,跟我的身世又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抛弃我了,说明我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价值。”我更加自嘲。
说到,我的印象里,只有孤儿院,那里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我吃过所有的苦,受过很多霸凌。
年幼的时候,我渴望自己有父母,但后来,我对他们只有恨。
他们没经过我的同意,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又把我丢弃,让我尝遍世间的苦,他们凭什么?
“我需要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我要找到玄武局,找到我父亲。”张度的眼中充满歉意。
但这种目光,我并不领情:“所以,我还是你的棋子?”
我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铺子。
屋里的三个人,都没追出来,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
心里乱如麻,脑海中混乱的思绪不断的在闪烁。
铺子在郊区,树林荒地很多,我走到了一个池塘边,坐在一个石墩上。
望着微波粼粼的池塘面,瞬间出神。
突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林若云坐在了我的身边。
“很困惑?”林若云问道。
“我在想,我是谁?”
“这是一个很哲学的问题。”
“哲学?”我笑出了声,“现在都有前世今生了,你跟我说哲学。”
林若云沉默。
我看着她的侧脸,她真的好美,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美得不可方物。
“你怕死吗?”我打破了平静。
林若云突然转头,瞳孔微微颤抖地看着我,紧接着,竟带着一丝温柔说,“我只怕,捧着遥遥无期的期待,还有放不下的执念,孤独的活着。”
闻言,我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猛地触动了一下。
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说出这种话。
“你跟我的前世,是什么关系?”我又问道。
“从现在开始,你记住一句话,不要听信从任何人的话,要相信你自己。”林若云收回了目光,看着池塘,眉头轻皱着。
“包括你吗?”
“包括我。”
我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站了起来,“该回去了,料理了二爷的后事,其他的再说。”
林若云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一起回到了铺子。
张度见我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二爷的尸体在哪?”我问道。
“后院!”
张度带我来到铺子的后院,里面杂七杂八的放着很多木材,在院子的中间,两个椅子上,架着一具棺材。
大红的漆,上面刻着很多古朴的花纹。
“这是二爷给自己准备的,他临死有遗言,由你守灵,今日子时出殡,你手持阴魂灯开路,沿路一直往山上走,不论发生什么,不许回头。”张度嘱咐道:“直到棺材落地,就地下葬。”
我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棺材前,本想打开棺材,看看二爷最后一面,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二爷估计是不想让人打扰,才会早早让张度盖上了棺材盖。
守灵一切所需,张度早已备好,傍晚时分,我草草吃了一点东西,便穿上孝衣,在铺子的大堂里和张度摆好了二爷的灵堂。
香烛一点,火光扑朔。
我在火盆里给二爷烧着纸钱。
火的热浪,让我的脸颊有些发烫。
“二爷,一路走好!”
话音刚落,一阵诡异的阴风吹来,卷起地上的纸钱灰,扑灭了香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