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胤礽这一次是真的听懵了,空闲的另一只手,甚至是不假思索的,覆上了辛夷的额头。
“这也没发热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逾矩?他?
这是在说什么笑话?
他的规制,自能记事的那天起,早已经差不多是要高到了天上去。
别说是他根本就不可能犯下这等显而易见的疏漏,便是他真的有这个想法,胤礽都不觉得他还能哪里有什么发展空间的。
辛夷看明白了他的反应,开口问道:“殿下可是想不出,自己有哪里能够逾矩的地方?”
胤礽对此只是松开了放在她额上的手,说道:“这里又没有旁人,你别这么唤孤,孤总觉得是没什么好事。”
确实,自打他二人交心之后,辛夷对待他的态度,就越发的随意了起来。每每用上敬称的时候,不是玩笑打趣,就是故意想要气他的。
辛夷不理,仍是道:“殿下想不出,这便是殿下的逾矩。”
“……”
落叶在脚边打了一个转,院中下一刻就响起了胤礽的呵斥声。
“龚克里宜尔哈!”
“我说得有什么错,你自己想想,难道事实不是如此吗?”
因为胤礽下意识的排斥,辛夷不得不是用上了双手,才能够继续握住他的手,不让他抽离。
既然是决定了要说,辛夷就不会半途而废,便是拼上今日要再跟他打上一场,辛夷也定是要说个痛快。
“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出阁讲学的那时候,真是好不风光,我阿玛天天都在家中夸你的,但你怎么就不会往自己身上再多想想?”
“便是远了不提汉武帝的卫太子刘据,那至少前朝朱标的事迹,你总该算是熟读了吧?”
“当时有人建议仿照元制,立太子为中书令,可直接就被朱元璋拒绝了,他是怎么说的?”
“——朕于东宫不别设府僚,而以卿等兼领者,盖军旅未息,朕若有事于外,必太子监国。若设府僚,卿等在内,事当启闻,太子或听断不明,与卿等意见不合,卿等必调府僚导之,嫌隙易生。又所以特置宾客、谕德等官者,欲辅成太子德性,且选名儒为之,职此故也。”
“话说得是冠冕堂皇,实际上还不是在限制东宫的权利。可难道说朱元璋就不看重朱标了吗?”
“想想朱标的出身,还有他从小到大的待遇,他又是比你差在了哪里?”
“不提满汉之分,我拿汉武帝与前朝的开国之君,和汗阿玛作比,总不能说是折辱了汗阿玛。那你呢,你比之另两位太子,又强在哪里。”
胤礽瞪着辛夷,半晌儿也只挤出一句:“你真当孤不会罚你吗?”
辛夷忽而泄了气。
“没意思。”
“什么?”
“我是说,没、意、思。”
她一只手仍抓着胤礽的手不放,十指交缠,刚刚那短短的时间里,竟已经留下了印子。而另一只手为了保险起见,改为紧握住他的手腕。
没办法,武力值拼不过,但凡分开,辛夷可不保证自己还能再把这人给抓回来的。
结果如何都好,是好是坏她都认了。可就是不能戛然而止,不能各自冷静。
冷静便等同于是分手,这个公式难道还有谁不知道吗?
虽然他二人分手是不可能分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别说分手了,就连想要和离,都没有窗户。
但辛夷也会怕这个人冷静着、冷静着,然后她就从娘娘变凉凉了。
“每次一跟你说些什么,你就先要这般那样的恐吓我一番。可你刚刚自己不是也有说过吗,你我夫妻一体,我难道还会害你?”
辛夷气道:“我要是真的能够不关心你、不在乎你的话,那我是疯了,才会跟你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言?难道我就这么像个傻子吗?”
胤礽扯了扯嘴角。
“你自然不会是个傻子,孤先前也只知道太子妃明辨是非,今儿才晓得,孤的太子妃,竟还是个如此博学多才的人物。让太子妃娘娘往日里只能呆在孤的后院之中,简直都是屈才了。”
“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好不好。”
胤礽闭了下眼,然后才又看向辛夷:“那你想让孤说什么?或者说,太子妃今日一番高见,又是想要让孤去做些什么?”
“我说了你又不会做,我现在不管说了什么,都是错的。只要我说了,你就肯定会选择跟我反着来,那我再说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呵。”
胤礽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道:“放手。”
而辛夷反是又往自己的肚子下面塞了塞,无声拒绝着。
胤礽再次闭上眼睛,冷声道:“别让孤说第二遍,辛夷,孤不想弄伤了你。”
虽然犹豫,辛夷终还是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