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此去,万务保重身子,辛夷以后怕是不能再常去看您了。”
康熙三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辰时,皇考宁悫妃董鄂氏,带着娘家陪奉二人和宫女五人,迁移王府居住,成为了清朝第二位居住在紫禁城外的先朝妃嫔。
这一日直到晚间时分,辛夷心情还是有些郁郁。
除此之外,也有种过度忙碌后,突然停顿下来的空茫感。
虽然即便皇考宁悫妃再留在宫中,已不能为辛夷多带来些什么,该要刷的亲密度,通过她这些年的努力,不仅后宫,连朝野内外都早有了印象。
纵使她们之间的血脉联系,本身是远了些,但到如今,也算是又重新砸实了这份亲属关系。
其余的,裕亲王福晋是个聪明人,会知道再如何去维系这个尺度。
真要说来,反而是皇考宁悫妃出了宫,对辛夷的帮助才会更大些。
若日后其偶尔能在府中念及她一两句,天长日久之下,说不准,倒是能不着痕迹的,再给她这边加些印象分。
是人便终归会有自己的私心。
辛夷没奢望过能只凭这点好感的加成,就让一位活在帝王皆有的疑心病下,还能经年荣宠不歇的一代贤王,旗帜鲜明的站在胤礽这边。
作为康熙最亲近的兄弟,裕亲王福全能保持中立,不偏向其他人,就已经足够了。
再若是在发生什么事时——是的,辛夷对此联想到的就是那件,所谓致使一废太子一事发生的导火索,有关十八阿哥的病亡意外——能给胤礽说上一两句好话,更完全是意外之喜。
她家这位自幼眼高于顶的小太子,会对一小他快要有三十岁的,还是汉女所生的庶弟,没有感情,辛夷半点都不觉得意外,人之常情。
因此而引发的废太子,不过是动辄得咎罢了。
说来,裕亲王应该还是有希望能活到那个时候的吧?反正他弟弟都那么长寿了。
这做王爷的,总不能比当皇帝还要累人呀。
但,刨除掉在利益得失方面的权衡,往日宫中皇考宁悫妃尚在时,对于辛夷而言,多少也是种还算有家人在旁的慰藉。
现在,没有了。
“瞧这副小可怜的样子,怎么就能委屈成这样,这是成心想要让孤来哄你吗?”
胤礽点了点辛夷不自觉嘟起的双唇,好气又好笑的。
真是,想想在以往他要离宫的时候,都不见这傻妞妞有这么不舍,现在人老太妃不过是被接去了王府奉养,她倒是跟着害起了相思病。
“好了,孤现在不都已经来了嘛,嗯?”
先他还当是有什么大事,一忙完便急匆匆回了正院,结果就只是这小妞妞想要撒娇了。
唉——这性子,属实是太粘人了点。
可又能怎么办呢,还不都是他自己宠出来的。
“听说你这一天下来,也没正经用过什么,孤刚让人备了些米粥,不许再说吃不下,听到没有。”
顶着胤礽不容置喙的目光,到底还是辛夷先败下了阵来。
无奈的点点头,她正要想解释一番,忽听外面传来阵吵闹的声音,复又皱起眉来。
虽然那道尖细的女声,才刚喊了一声,后面就听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被人捂住了嘴,辛夷都来不及分辨她有说了什么。
但这会儿顶头上司还在跟前,出了这样的乱子,那不就等于是在公然质疑她的管理水平嘛。
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想要来上眼药,万一再影响了她的KPI怎么办,真是欠收拾了不成。
但不待辛夷发难,胤礽却是先她一步问道:“怎么回事?常七里。”
被直接点名的常七里,自觉是遭了无妄之灾。
来不及腹诽明明高三变那个老小子就站在他身边,这是在太子妃院中,太子爷他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默默从门外的阴影中走出。
跟幽魂一般,连点声响都没有。
辛夷看在眼里,只觉艺术真是源于生活,但凡换一个打光,妥妥就是惊悚片本片,连妆效都是自带的。
常七里垂首肃立:“跟爷回,方才闹事的人,乃是侧福晋身边的二等宫女采荷,据说是侧福晋的身子有些不适,想要请爷过去看看。”
虽然觉得这根本是废话,常七里还是尽职尽责的又多问了一句:“爷,可要让她进来回话?”
“这种小事,还用孤教你?”
胤礽这会儿怀里还抱着辛夷,在说话时,他下意识的侧过了身去,将人又往自己身后挪了挪,就好像不愿意让她面对那些腌臜事一般。
“有胆子敢跑来正院喧哗吵闹,不敬太子妃,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打死勿论。再有下次,直接送去慎刑司。”
“门房看守,疏懒懈怠,不顾太子妃安危,全部带下去严加审问。”
“李佳氏管教不严,念其有孕,又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