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推。
目送着胤礽的离开,辛夷原一直戴在脸上的微笑面具慢慢凝固,变得怔愣。
她也没有在想什么,仅仅只是发呆而已。
目光深远,好像看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在看着。
直到被耳边压低的声音惊醒了神智。
“太子妃这又是何必呢。”
先是眼睛动了一下,辛夷就像一座迟钝的机械木偶,在缓慢启动。
视线偏转,看向旁边欠身跟她说话的那嬷嬷。
“虽然侧福晋有了身子,但您到底是太子爷正经的嫡妻,太子爷来了您这,便是您的底气,侧福晋那边再是如何,也是越不过您去的。”
辛夷一开始还在听着,渐渐的,耳边那嬷嬷的声音就变得遥远了起来,只知她在说话,嘴唇一张一合的,可偏偏声音怎么也入不了耳。
“好了。”辛夷轻声道,“都下去吧。”
那嬷嬷还想要再劝,最终也败在了规矩下,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
辛夷空落落坐在原地,脑海中的念头一个个冒出来:
啊,刚刚到底是冒失了,明明知道那嬷嬷是康熙的人,就算投诚,也不该在她面前失态的。
说来,虽是为了要让康熙放心,才故意留了这颗棋子在这,只是这一天天的,总有种刀剑起舞的感觉,玩儿的还真是心跳。
哎呀,她可真是厉害,都敢跟康熙爷玩无间道了。这要是说出去,够她吹一辈子的了。
也许先前在得知小李佳氏有了身孕后,就该把那嬷嬷送给她。
还是算了吧,虽然现在小李佳氏看着没有野望,可谁又知道几年、十几年之后呢?要是到时她们再联起手来,那她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哎呀,真是有好多事啊,好忙,嗯嗯,马上沙达利就要嫁进来了。
眨了下眼睛,辛夷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往屋里走去。
其实她是能走得稳的,辛夷想着,可偏偏就想要营造出这种气氛,嗯嗯,大概就是想要学人家电影女主角一般,嗯嗯,还要有光影效果。
不知道脚下是绊到了哪里,辛夷踉跄一步。
今日穿的这双花盆底也有毛病,像是成心要跟她做对,迈了一步也没能稳住身子。
无声跪倒在厚实的毛毯上,辛夷下意识伸手去抓。
看着指间漏出来的细软长毛,后知后觉的想,刚刚她其实就是被这毯子的边缘处给绊了下吧。
好疼。
一滴水珠砸在视线内,很快便消失不见。
不大的脑海中,好像被分割成了几个区域。
一边想着三阿哥的婚礼还有什么该准备的地方,一边又冒出来等婚礼那天会来哪些宗室,转瞬跳到那嬷嬷会有什么小动作,再一眨眼,胤礽方才探寻的目光又蛮横的闯了出来。
手撑在地上,坐起身来,辛夷紧抿着下唇,将脚下穿着的花盆底踹了出去,毫无形象可言的把自己翻身折腾上了软塌。
好狼狈。
辛夷苦笑,抬臂挡在了自己眼前,再次默念:好狼狈。
这模样若是让当年的教习嬷嬷看见,怕又不知道该怎么罚她了。
一条胳膊仍横在眼前,辛夷遮掩在袖摆下的嘴巴大口张开,另一只手攥住了自己的前襟。
大口大口的拼命呼吸着,却好像没有多少效果。
如溺水的人,像一个被绑在海底的灵魂,不得救赎。
“白痴。”辛夷轻声骂道。
“神经病。”
“矫情死了。”
翻个身,将自己埋在了松软的迎枕上,双腿曲起,所有的声音都闷在了脸下那厚实的棉花中。
“真恶心。”
“龚克里宜尔哈,你恶心死了。”
明明是都已经想通了,不是吗?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消息,不是吗?
明明是自己亲手做的选择,不是吗?
现在偏还要做出这副模样来,是想要给谁看,全是自作自受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难过。
氤氲的水汽,不等见光,便全被顽固的堡垒给吸收了进去。
没有声息,也没有存在的价值。
辛夷咬上自己的下唇,却在痛感传来之前又赶忙松开。
不可以,会有齿痕留下的。
【不要忘了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本性,不要忘了自己此刻的挣扎。额娘相信你,一定可以将这一切,都处理得很好很好。】
“好难啊,额娘。”辛夷无声道:“可是额娘,这真的,是好难啊。”
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当日小李佳氏刚被诊出喜脉来的场景。
是好事啊,这是一个好消息,是她所期盼着的最佳解放方案才对。
历史上小李佳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