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太子能喜欢你,那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天大福分,怎还敢有嫌弃、怨怼之言?”
瓜尔佳氏气急。但凡不是还记得自己女儿眼下已经是二福晋了,她怕是多少都得打上她几下,好看看能不能把她给打得清醒过来。
“你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口无遮拦的毛病。还说要让我放心的,你这个样子,让额娘,可怎么能够放得下心啊。”
辛夷摇头:“没有,额娘,道理女儿都省得。这些话——女儿也就是跟您说说。毕竟,不跟您说,女儿又还能再跟谁说呢。”
将脸埋在了瓜尔佳氏肩头,不提前世,这辈子,辛夷还是第一次这般难过的。
“额娘,您先不要急,听我把话说完。其实,女儿真是这么想的。”
额间所触是光滑的衣料,辛夷却拼命想从中汲取到能支撑自己讲下去的温暖。
“女儿知道什么是正妻的职责,更知道作为太子福晋需要大度。如果,如果说女儿之前从未与太子相识,如果太子根本不喜欢女儿。”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辛夷苦笑。
“女儿知道,女儿这话,但凡让二个人听到,也要说女儿不知好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何不食肉糜’,可女儿确实是这样想的。”
“额娘,从小您就教导我,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家族,我也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未来会是如何。”
“我以为我准备好了,我也确实准备好了,如果不是遇上太子。”
“可偏偏,这世上没有如果。”
“偏偏,就是让女儿一早认识了彼时还年幼的太子。”
“偏偏,就是让还不识情滋味的太子对女儿生了情。”
“全是阴差阳错,全是天意弄人。”
明明太子妃不该是她的,明明就连太子本人都说他已经放下了。
“额娘。”辛夷拉住瓜尔佳氏的手问道:“他贵为储君,是大清朝再尊贵不过的太子爷了,却愿以赤诚待我,这要让女儿如何不动容。”
“可是,若要让女儿也捧出一颗真心还他,女儿又当如何自处。”
瓜尔佳氏叹气,伸手抿过辛夷鬓发。
“莫要想着如何自处,你只需记住,你是太子爷的正妻,是未来的大清太子妃。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忍不住将辛夷抱进怀里,瓜尔佳氏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是一个母亲哄自己孩子睡觉时一般的姿态。
可其实,在她的孩子们真正年幼之时,她根本记不起自己有没有这样做过。
大抵是没有的。
“额娘知道这很难,可是,龚克里宜尔哈,没有办法。这是没有办法的啊。你就只能,学着去接受。学着,去与你自己的那颗心和解。”
手指轻点在辛夷的心口,瓜尔佳氏都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她自己没有经历过情爱,与朋春间虽也能称得上一句夫妻和睦,但那并不是单纯的情爱。
可她听得出自己女儿声音里的痛苦,也见过真正为情所困、所苦一生的女子。
“不要忘了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本性,不要忘了自己此刻的挣扎。额娘相信你,一定可以将这一切,都处理得很好很好。因为——”
瓜尔佳氏无奈道:“谁也帮不了你,你只能靠你自己。”
是啊,确实如此,再没有人可以帮她了。
母女俩说了小一个时辰,后来还是朋春实在等不及去敲了门,二人这才出来。
不过,比起瓜尔佳氏,辛夷跟自家阿玛就只是普通的父女对话了。
不是说她对阿玛有什么提防,只是,一来她不可能跟他聊后宅心事,二来她也无需询问那些朝政大事。
至于胤礽和康熙之间的关系?
对此,朋春的看法就和普通人一样,觉得太子殿下的地位,那是稳得不能再稳了。
就这样,那还能往深聊什么,给自己的老阿玛泼冷水吗?
说,别看你女儿现在嫁给了当朝太子,但再有个十几年光景过去,她就要跟着一起被圈禁了,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呵呵,还是算了吧。
她阿玛也是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是叫他能省点心就省点心吧。
说句不好听的,若历史真的不可更改,等到胤礽出事时,她阿玛说不定都——
“妹妹……”
这边,增寿刚一开口,就又被朋春给打了。
“胡说什么,叫‘二福晋’。”
增寿“哦”了一声。
“要叫‘二福晋’,我知道,我这不就是一时太激动了嘛。阿玛,你手劲儿可真大,我还是你亲儿子不是?”
朋春在一旁吹胡子瞪眼:“你要不是老子亲儿子,你看老子能乐意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