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时候,仗着本就不是什么亲近人家,酒席未散,瓜尔佳氏等人就已借口佛拉娜年幼,先一步告辞离开。
此刻,瓜尔佳氏正自己动手对镜解着长发,也未叫丫鬟入内服侍,只留了辛夷一人,与她说起席间种种见闻,顺便为她分析起各家心思。
“听说,太子今日也有到场,虽只是在前边露了一面,但已足够贾家他们往外吹嘘的了。”瓜尔佳氏随口这般说道。
下意识顺着这话点点头,然而辛夷此刻还有些恍惚,她也是突然才意识到,原来,今年竟已是她与胤礽相识的第十个年头。
十年啊,那还真算得上是一段挺长的时间了。
十年之前,十年之后,当年的小太子,如今也长成了大人模样。
想想,彼时她甚至还在心中自娱自乐,像个怪阿姨一般,嘀咕着要把小家伙抓回来做童养夫。又哪能想到,他二人往后会有这般牵扯。
瓜尔佳氏说着这话,本也不怎么在意,但待看到镜中辛夷的身影,她目光倏忽一顿。
冷不丁拔高了音调,瓜尔佳氏喝道:“龚克里宜尔哈!”
辛夷被吓了一跳,瞬间什么小心思都没有,眼神惊惶又不乏迷茫的看向瓜尔佳氏:“额娘?”
咋了,她这是上课开小差儿,被抓了?
未想这幅反应,叫瓜尔佳氏却更是误会。
颇可谓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都没再开口,只自己转过身来,拉扯着辛夷的衣袖让她凑到近前,亲自翻看起来。
“额、额娘?”
辛夷被弄得有些站不稳,完全不明白这好好的说着话,自家额娘怎就突然对她“上下其手”了起来。
这又是摸脸,又是翻袖口的,她身上也没藏着零嘴偷吃啊。
眼见着再不阻止,瓜尔佳氏都已经是抬手要解她领扣了,辛夷忙是往后大退了一步。
紧抓着自己衣襟,恼道:“额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说话就说话,不要耍流氓!
瓜尔佳氏却又是瞪了她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逼问:“额娘不管你和太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额娘就只一个问题,你,可有吃亏?”
“哎呀!”
辛夷怪叫了一声,这才总算是反应过来她额娘刚那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脸上瞬间就火辣辣得烧了起来,都不知该是气还是羞的。
“额娘!您这是都想到哪里去了!这、这种事怎么可能!”
瓜尔佳氏却犹在狐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额娘,您这是把女儿都想成什么人了!再说了,那是太子,不是登徒子!”
就算后世有说太子好色,可现在人家还正是名声顶顶好的时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太子也是男人啊,又是在如今这个年纪。”
瓜尔佳氏说着,忍不住的撇了撇嘴,神色中暗藏着过来人的轻蔑。
“其实,就算是假的也没什么,你只要和额娘说实话就可以了。”
那眉眼间的暗示,让辛夷简直都怀疑她和额娘到底谁才是穿的。
这么开明,真的好吗?
再者,你就这么大咧咧的,跟自己未来说不定要母仪天下的女儿,随口便提起男人的劣根性,真不怕会带坏了谁?
就算是在现代,青春期教育也得慎重吧?
见自家乖女还在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瓜尔佳氏敷衍得摸了摸她的头,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开口。
“好了,快别恼了,额娘也只是关心你而已。”
然后,她就被自己一向听话的小女儿给瞪了。
瓜尔佳氏略有些讪讪。
“毕竟你们名分已定,又孤男寡女的,额娘作为过来人……”
辛夷哼了声,“那要照这么说,额娘和阿玛当年——”
故意断句在这里,辛夷给了自家额娘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呀。”
瓜尔佳氏低呼一声,顺手拍在辛夷肩上。
“我看你现在胆子真是大了,就连阿玛和额娘都敢打趣的。”
“又不是我想要打趣,分明就是额娘先为老不尊。”
辛夷气呼呼的抗议着。
瓜尔佳氏只反问:“你说额娘老了?”
“……”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跟额娘说了,我回去休息。”
辛夷转身想要撤退,但在临出门前,又被瓜尔佳氏不确定的再次追问了一句。
辛夷摇头,她是真的没有吃亏。
最多,最多也就是被摸了下脸,那也……根本不算什么。
可等到了夜里,辛夷却是如何也睡不着了。
先她还不觉得什么,但怎么被额娘这么反复一问,却开始对那人今日的表现升起了好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