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见傅泽只是维持这个姿势,并没有立马取她小命的意思,沈慕伸手将脑袋附近的防护服拉链拉开,取下口罩,露出里面的脸。
果不其然,她看见傅泽的表情一下子松动,手中的剑迅速回鞘。
“抱歉。”
适时,响起一道男声:“没想到沈姑娘竟是有异装的癖好。”
唐释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把扇子,一边打趣一边给自己轻轻扇风,微弱的风力带起一点点的发尾的末端。
“这不是什么奇装异服,这是可以有效抵御感染的装备,穿上它,只要口鼻不直接接触伤者的周围,基本上就没有感染的风险。”
沈慕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归根到底是对国家的信任。
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从来没见过的古怪装束,被沈慕讲得神乎其神的,疫病的恐怖无人不知,谁能那么轻易相信一件衣服便能降低伤害呢?
“沈姑娘这套装束是从何而来,我记得先前出发时,并未见姑娘带着。”
傅泽理了理衣袍,恰好之前吩咐下去安置尸体的小兵过来禀报一些事情,那人说完,他的眉心皱成了川字。
傅泽瞥了沈慕一眼,没管沈慕的表情便跟着那士兵走了。
唐释也跟着去了,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唯余还在原地的沈慕吓得快要坐在地上。
她面上不显,但是背上无端出了一层冷汗。
是啊,她这套衣服该怎么解释呢?出发前和傅泽唐释打过照面,被从军队后面安排到马车里时,带路的那人也没看见自己有这套衣服。
沈慕扶额,脑袋里一片混乱,自己总不能跟他们说自己有一个系统吧,还是要啥有啥的那种?
对了,系统!
沈慕原地坐着,双唇微启,默念了几声。
【宿主,呼叫本系统有什么事?】
沈慕刚想开口,想了想,到嘴的话重新咽了回去,自己悄摸摸地回了马车上。
沈慕上马车的时候,傅泽就吩咐过,任何人不能擅自打扰她,所以这辆马车上的东西一直都没人发现。
皇家的马车属于比较宽阔的类型了,但因为沈慕开口就要的十套,导致现在一次性地堆在一起,剩余的位置已经不太大了。
沈慕窝在防护服的旁边,对着系统求教。
“怎么办啊,这些衣服的来历不明,完全就没办法让他们信服,你能再让他们记忆倒退一点吗?”
【不行哦,宿主,每个月都会更新的技能并不会重复,但是我宿主可以等等明天的更新,也许会是对宿主有用的哦。】
好吧,目前为止,确实只能将希望寄托到明天了。
但愿明天能够早点到来,窗外的月光很足,照耀着所有前行的人。
另一边,傅泽与唐释到了安置尸体的那里。
在场的所有活人都按照吩咐带着面罩,但在此之前,有人因为不小心直接呼吸到了尸体周身的腐气,导致浑身开始出现红斑加上呼吸困难,那人将自己全身的皮肉挠得全是大片的不规则突起,有的甚至被磨出了血。
为了防止皮肤溃烂,那人被两四个人分别压住双手和双腿,另有两位军医在一旁处理。
“他这种症状出现多久了?”
压脚的一个兵回答:“回殿下,今日我们回来安置的时候,狗蛋说他身上痒,”狗蛋就是这位染病的士兵,“然后他便开始不停地抓痒,谁知道把皮抠破了也没有用。”
“然后他说他呼吸不过来了。”
--“啊、啊、啊、啊。”
不幸染上疫病的狗蛋全身就像蚂蚁啃食一般,窒息感和痛痒感让他不停地挣扎,他想要自由、想要挠遍全身上下的每一块皮肤。
但有四个人在压着他、阻挠他,他挣脱不开,逃不掉,还死不掉。
于是所有的挣扎融入了唯一能够释放自己情绪的呜咽。
在场一片寂静,只有狗蛋凄厉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啊。”
渐渐地,狗蛋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原先需要四个人才能合力压制的,现在只要管住他的手他便无法动弹了。
“救......”
狗蛋逐渐眼神迷离,伸出一只手抬向天空,嘴里嘟囔着什么。
“狗蛋,你想说什么?”把着手的士兵想靠近狗蛋,却被狗蛋推了一把。
突然,全场安静了。
“狗蛋!!!”
急救的军医停下手中的动作,压着他的另外几个人纷纷起身,无人说话,无一抬头。
狗蛋就这么走了,在还没到达一线,开启战斗的时候,带着失望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日后,或许有人会记得他,又或许无人记得他,不过都不重要,后人并不会将一位还没打过仗的狗蛋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