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主动跟任何人来往。他们家还有一个女儿,尤朵拉,也是一样特立独行,久而久之,就跟村里的同龄人相当疏远。
“我跟他们熟悉起来是因为一次意外。有一次我跟朋友一起打猎,追野物跑得太远,先是在林子里迷失方向,又不凑巧从马上掉下来,摔伤了腿。我父母急得发疯,发动全村的人一起去找,其中也包括尤朵拉。她朝着一个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去的方向走了整整两天,最后在一个岩洞里找到了正在发烧的我。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天的情形。那时我一个人蜷在又硬又冷的石头上,意识模糊,浑浑噩噩,已经分不清靠近的脚步声是人还是其他动物。然后,一道光线忽然落到我的脸上,我听到了一个冷静却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终于找到你’。
“……从那以后,我经常往温特伯恩家跑。一来是想表达一下感激,二来我很好奇,我藏身的地方偏僻又隐蔽,尤朵拉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刚开始她并不想回答我,只说自己是去人迹罕至的地方碰运气。在我的再三追问和保证下,她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老人转向尼克,语气既轻描淡写,又从容笃定。
“这是她预见过的画面。”
维托吃惊又心虚,偷瞄了尼克一眼,而后者倒是沉着冷静,像是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般波澜不惊。
帕夫洛先生淡笑一下,并未就此中断叙述,似乎刚才提及的情况只是碰巧提起。
“对于当时只有十几岁的我来说,这种闻所未闻的事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我不再跟其他朋友出去,每天只跟在她后面,喋喋不休地问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喜欢她,连我父母都能。我以为我们就会一直这样下去,但二十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有一天,尤朵拉突然告诉我,以后别来了。她要离开家乡,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我很意外,也很生气。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喜欢她很长时间,甚至在准备求婚。一气之下,我很长时间没有去找过她。结果,她就自己一个人收拾好行李,悄无声息地走掉了。”
老人嘴唇颤了一下,声音平静依然。
“很抱歉让你想起这些往事了,帕夫洛先生。”维托小声嗫嚅。
“没关系。”帕夫洛先生笑了笑,恢复了温和。“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首次听到和她有关的消息,很高兴你们告诉了我。”
维托更心虚了。他并不知道关于尤朵拉女士的任何消息,只好祈祷尼克知道。
“当年尤朵拉女士离开,就是来班尼岛的吗?”尼克问。
“我不知道她最初的目的地是哪,但根据治安官的说法,这是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帕夫洛先生表情暗淡一秒,自我解嘲般地说。“尤朵拉出发的时候,并没有告知我。”
“那你知道她来这里的原因吗?”
不知道是不是维托的错觉,有那么一秒,修养良好的帕夫洛先生脸上闪过一丝极为克制的愠怒。
“据说,是为了寻宝。”他简洁地说。
“寻宝?”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老人长长出了口气,最终未作隐瞒。
“没错,她父亲告诉我的。
“尤朵拉失踪后,她的家人并没有特别积极地寻找。如果不是我,甚至可能都不会联系治安官。”
时隔多年,帕夫洛先生已不再如当年一般愤懑,但其中蕴含的失望和迷茫却像金属中的杂质,不管多久,都如鲠在喉。
“他们很轻易就确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回来了,没隔多久就搬离了村子,寻人启事都是我委托报社发布的。我知道他们一家能看到未来,必然也拥有某些我无法想象的玄妙手段,但我不理解的是,既然能预知结果,当初他们为什么不拦着尤朵拉?之后又为什么要瞒着我?什么样的父母才会让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到大海上孤身寻宝?我不相信这就是真相。”
说到这里,他恳切地望向尼克。
“孩子,你和他们有相同的姓氏和血脉,也有相同的能力对不对?我可以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事,也能额外提供一些帮助,我力所能及的都行。唯一的请求是,能否为我看一眼未来?关于这件事的未来。”
维托满怀期待地望向尼克。
尼克看起来尴尬又为难。他努力闭了闭眼睛,揉了揉脸,萎靡道:“抱歉……”
“任何画面、任何消息都行,这么长时间过去,我早已不抱希望,只想知道在我所剩不多的时间里,是否还有继续等待和寻找下去的必要?是否还有得到答案的可能性?”
“……很抱歉,我是真的看不到。”
从他的语气、表情和神态中,维托感到了掩饰不住的无奈和自我诘责。
白发苍苍的帕夫洛先生缓慢地点了点头,像个失落又懂事的孩子一样。“这也是他们当时对我说的。”
“也许,这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