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使多大的力气,但碍于被制在怀里的少女算不得老实,也没有放手,而是低声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做什么,想给你吃糖……”
她回答得比他想象中安分许多,亦显露出未曾在她身上见过的委屈和失落。
左慕恒沉默稍许,缓缓松了手。
随着力道彻底卸下,身前少女无措地从他怀中颤抖着逃开,依稀可见那截白皙的手腕经他掌控后,泛起一道鲜红的握痕。
他不由得凛眉。
柔弱不堪,一捏就碎。
然而在他看见少女眼睫上盈盈雾珠的一瞬,心底某处还是滞了一滞。
“你哭什么?”
容岁闻言抹了抹眼眶,闷闷道:“你弄疼我了。”
她蹲下身将地上的酥糖捡起,用帕子包好,小心吹了吹糖上沾染的尘土。
“这是儿时母妃常用来哄我高兴时喂我吃的酥糖,心情不好时,吃一块便能逾越许多,我时常也会给吟香备着,方才看到你总那般沉着脸,就一时兴起,想要你也尝尝,”她仔细瞧了瞧帕子里的酥糖,确认看不到什么脏污,才伸手拿起,含入口中,“我记得将军说你不喜甜食,不喜人亲近。”
“府中确实没有备甜食糕点的习惯,我问过管事,管事说你从不贪食,伤病用药,也无需蜜饯送服,非行军出征时节,便总是孤身一人,远年近岁,皆是如此。”
她抬眼看向左慕恒,抿抿唇,“我只是好奇,将军到底是不喜欢,还是不愿尝试?”
便见眼前之人眉宇微凛,眸底暗色汹涌。
容岁试图从其中找到一丝温情,可惜不论如何努力查探,那双眼里仍旧只有淡漠与疏离。
只听他沉沉开口,波澜不惊。
“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何必图那一时欢愉,只会在人归于尘土之时,化作负累,自寻烦恼罢了。”
“不然殿下以为,这些年我征战沙场无所畏惮,凭的是什么?”
容岁没有料到他竟真的会给予她答复,且乍一听来,她竟然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若非此刻男人身上杀伐张狂气息尽显无遗,她甚至会怀疑左慕恒是不是何时偷偷皈依了佛门,可以同迦禅寺的住持聊上几时半刻。
她垂首支吾片刻,答不上他的话。
可她总觉得他说的不对,到底还是不服。
“这回算你有理,等我回去琢磨琢磨,再反驳你……”帕子被捏得皱成一团,容岁眨眨眼睫,倏尔掀起袖口,一副耍赖模样,“可是你欺负我,就是你没道理!”
腕上红痕狰狞醒目,连她自己瞧见时,都愣了一瞬。
她盯着腕上的痕迹,方才被左慕恒擒在掌中时的痛感仿佛再度重现,右手隐约传来阵阵热辣的痛感,于是嘴又瘪了几分,抬眼巴巴儿看向跟前的罪魁祸首,将手腕高举到左慕恒面前。
“你看,被你捏红了……”
“你皮肉细嫩,不过看着唬人而已,不会有伤。”
“……”
“府里有上好的金疮药,若实在担心,回府后找管事取给你即可。”
他说得风轻云淡,容岁很难辨别出眼前之人到底是在向自己示好,还是在对她加以讥讽。
她蹙眉,巴不得把手腕凑到男人脸上,委屈嘟囔:“将军是在怪我吗?”
左慕恒移开视线,低声回应:“没有。”
虽说只有短短两个字,还是被她机敏地从中抓住一丝波澜。
终归不是铁石铸的心肠。
容岁苦起一张脸来,借着隐隐作痛的手,在眼底酝酿出一层盈盈雾气,特地将声音拖得轻柔绵长,“那你是不是得好好负责?”
“将我哄高兴了,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