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醉花楼,是吗?”宋吟秋淡淡抬眼,将手中的书拿得离他远了些。
“你怎么知道?”唐明书偷书不得,自觉坐在流莺为他搬来的椅子上,“哎呀去嘛,成天看这些书有什么意思。”
“不去,醉花楼有什么意思。”宋吟秋无情拒绝道。
“醉花楼可比这些晦涩的经书有趣多了!可以听曲儿、看戏、还有姐儿作陪,你若喜欢倌儿……”
“唐公子,”宋吟秋合上书,搁在一边,流木立刻把书的封皮擦净,放回书架,“本朝律法明令禁止官员与艺妓有私,你这官位还想要了不想?”
“又不是我自己想当官的,还不是我爹非说要让我当官,”唐明书委屈道,“再说了,朝廷律法摆明了是为那些重臣设的,我们这种不入流的小官,谁有那个闲心来管啊。”
“哎呀,吟秋,你就陪我去嘛——”
宋吟秋被他吵得头疼,一手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开:“好好好,去去去……”
“我就知道,吟秋你就是口嫌体正直,”唐明书计划得逞,高兴得口不择言,“答应得这么爽快,其实你早就想去了吧,看你身边的侍女一个个都这么漂亮,一般公子哥儿都是用小厮,那儿用得着这么多侍女啊!今天我们悄悄地去,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也不告诉!……”
唐明书一张嘴皮子动得飞快,出了书房一路跟到宋吟秋寝殿外边儿,他知道宋吟秋一直不喜旁人进她的寝殿:“兄弟我在外边儿等你啊。”
流莺关上门,略带为难地转向宋吟秋:“世子……”
“伺候我更衣吧,”宋吟秋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就应了下来,但这时候反悔也来不及了,“还是多拿几个香囊过来。”
虽说醉花楼里胭脂水粉味道大,但总归还是自己随身带着点稳妥些。
——————
醉花楼。
京城之中最大的勾栏永远热闹得很,坊间传言醉花楼一天的流水银钱抵得上朝中大官的年俸。这里的姐儿们自视甚高,从不屑于在站在楼前拉客,只等着公子哥儿们进去,自有上等雅座候着。
唐明书嘴上说得好听,真正到了醉花楼前还是有些害怕。他抱着宋吟秋的胳膊打颤:“世子,你说我们不会真的……”
宋吟秋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人多眼杂,别叫我世子。”
“哦、哦,吟……吟秋!”
宋吟秋有些好笑地扫他一眼:“方才不还说自己不想要这个官位吗?”
唐明书恼怒道:“我是不要官位,但我爹要啊!我若出了什么事,我爹,连带着我大哥、二哥……”
“好了好了,停,你再说周围人都听到了。”
“哦。”唐明书吓得立刻闭嘴了。
宋吟秋环视四周,试图找些他在朝中认识的官员来给唐明书增添勇气。
还真让她找着一个有些熟悉的影子。
她也没多想,只当是一般的官员,便转头对唐明书道:“别抖了,你看那边那位,不也是朝廷命官?人家品级比你低都赶来醉花楼,你慌什么……”
“世子殿下可是在说下官?”一个清冷的声音闯入宋吟秋的话语。
“你……”宋吟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刚刚编排的主人公此刻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这让她继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竟然是沈知弈。
“他是谁?”唐明书晕乎乎地问道。
“京城典仪沈屿,见过二位大人。”沈知弈躬身抱拳。
他这一躬身,宋吟秋终于知晓自己方才为何没能认出他来。
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今日之前的唯一一次见面,是在豫王府,她的生辰宴上。祝酒时沈知弈始终弯腰低头,维持着一名七品小官在世子面前应有的卑微姿态。
而宋吟秋吃醉了酒,又因月事身子不快,一直未能记着他的相貌。
没曾想他站直了身子,竟是这样的神采英拔。
“沈大人别来无恙。”宋吟秋本意并不想与朝臣有公务以外的交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撑着寒暄,“未曾想沈大人瞧着清冷,竟也是会来这种地方游赏的人么。”
沈知弈神情不变:“世子不也玩乐于此么?世子与民同乐,体恤百姓,下官心中甚是欢慰。但此地人多眼杂,世子若不嫌,不妨称呼下官的表字,叫下官知弈吧。”
他到底听到多少?
宋吟秋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沈知弈迎上她的眼神,似笑非笑:“世子出入此地,倒是顾不上君子衣冠了?”
同上次比,未曾有半分长进。
太过失礼。
“不劳沈……知弈兄挂心。”这人话题变换得未免太快,宋吟秋倒是愣了一下,只来得及以退为守。
“哦?可下官怎么闻着殿下身上……”沈知弈悄无声息地逼近了,宋吟秋只慌忙退了半步,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