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淅沥沥的从水管中流出来,千枝实抿嘴冲洗着自己的伤口,阵痛在冷水的刺激下没有消散,反而显得更加突兀。那件事情发生后,因为她坐在地板上过长时间的呆立,伤口上的血水已经干涸,混杂着地板上的灰尘一起。想洗下它们光靠冲水已经不够。
千枝实强行活动着因为剧痛而发抖的手,拿起桌子上的抹布,咬在了嘴里。
“呜呜呜呜呜呜!”千枝实惨叫着,用手指反复刮着自己的伤口,清理着其上凝固的脏东西。本来已经逐渐凝固的伤口因为这粗暴地动作再次崩开,血液止不住地往外淌着,但为了防止未来伤口发炎她必须这样做。
终于,千枝实清理完左手小臂上的伤口,她擦了擦已经干涸的泪痕,吐出了口中已经被咬的发皱的抹布,然后看向了自己膝盖上的那块血肉模糊。
“啊啊啊啊啊!”千枝实急忙把那块苦涩的抹布咬住,左手死死的抓住水管,右手细细地拨开翘起来的烂肉,清洗其中的沙尘。
指甲直接刮在皮肉下的神经上,和着口腔里那恶心到令人发狂的味道,千枝实的大脑几乎爆裂,仿佛抽出了灵魂,只留下一具空荡的躯壳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被刮出来的伤口一共有五处,包含四肢与侧腹。发紫的淤青七处从上到下,至于没有颜色的组织性挫伤则是多到数不清楚。千枝实的脑海里只剩下母亲动手前那冰冷的眼神。
这就是现在的尤弥——冷血,残忍,疯狂。
一心只想着维护那个和卢梭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乃至对自己的女儿痛下毒手。
“卢梭,为什么你就算死了还是对我们纠缠不休!”千枝实大脑里充斥着愤怒的大罪,她咬牙切齿,她面目狰狞。
直到门口的光被一道身影挡住,千枝实才逐渐清醒过来。
她猛地转过头,门口站着的是卢梭的母亲,那个对白发苍苍却孕育出恶魔的老太太。
此时奶奶正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独自舔舐伤口的孩子。
“别指望我会道歉!”千枝实凶狠的瞪了过去。
奶奶叹了口气:“跟我来。”
虽然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但愤怒的千枝实还是选择跟了上去。她一瘸一拐的跟着,疯狂的决心设下,她打定如果这个老太太还像和她那个人渣儿子一样对自己施暴,就像猎狗一样咬断她的喉咙!
奶奶年龄已经很大了,她很难走快,这让浑身剧痛的千枝实勉强可以跟上。
千枝实很快就被带入了一个昏暗的房间,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警惕紧盯着奶奶的背影。
如果逼不得已的话,我一定要用那招,那个我觉醒出的能力撕碎你!
千枝实眼睛发红。
奶奶很快转过身来,手上拿着一个绳子形状的东西。昏暗的灯光让千枝实看不真切。
难道她也想要鞭打我吗?
千枝实突然开始猛烈地喘气,痛苦的记忆化作梦魇掐住了她的喉咙。
奶奶逐渐靠近,在千枝实的眼中,她的身影逐渐和那个男人的身影重合起来。
“不要!”千枝实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发动自己想象中的进攻,她只是在恐惧中闭上了眼睛,蜷缩起身体试图抵御那即将到来的剧痛。
想象中的打击没有传来,千枝实试探性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老人,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白发老太太正艰难地蹲在地上,用一根橡皮绳绑住了伤口的下方,嘴里说道:“看来主要是静脉血管破了,扎在远心端才能止得住血。”
一边说着,奶奶拿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抽出了一袋棉签,沾上瓶子里黄褐色的液体,动作轻柔的擦在了膝盖的伤口上。
“为什么?”千枝实带着哭腔的问到。
奶奶听到后沉默了一刹:“我年轻时是个医生,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孩子受伤。”
千枝实复杂地盯着这个仇人的母亲,她本该愤怒,像是三分钟前那样,但现在她只感觉无力。
“接下来会有点痛。”
只见奶奶拿出了一个叫做酒精的罐子,然后拿出了一个新的棉签沾了沾。
“啊,呜呜呜呜!”疼痛像是炸弹迸裂,一头扎进了千枝实的骨髓。她惨叫出声,却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痛吗?”奶奶愧疚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女孩眼球鼓出甚至就要掉下来,但她还是紧咬银牙,喉咙里蹦出破碎的音节:“一点都不痛!”
经受了整整三分钟的煎熬,千枝实身上所有流血的伤口都经历了一次消毒,她全身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的湿透,丧失了所有力气的千枝实瘫倒在床上,而那个奶奶还在为了包扎她的伤口而忙前忙后。
“为什么?”千枝实忍不住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奶奶摇了摇头。
“那些事情都不是你做的,你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