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槊一怔,当即抚须大笑,直笑得宁王生出愠色才道:“殿下实属多心了。”
宁王气得瞪了他半晌才愤恨的拂袖离去。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闹剧,一直冷眼旁观的傅守诚换了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郑和宜不动如山,谢家侍郎镇定自若,如何都不似无理之人。
心里的怀疑又重了几分,他便有意留了些分寸,“两位大人,咱们就如方才所说,先发签取证,以备后用。如何?”
封槊听了一哼,“难不成还等宁王殿下将那位贵人的身份相告吗?”说罢还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堂外一脸无奈,抱剑望天的凤清。
此时,晁颂岚已回过神来,忙从中缓和道:“没有贵人的名字身份,自然是此人不可为证,咱们还是揭过莫论了。方才这位婢女说的有些道理,若真有私情,哪能只有一回来往,还是此等模棱两可的故事。”
“那便如此。且看看当时宫中的记录还能查出些什么,又有什么细枝末节能证了言辞。”
封槊这句话分明有着弦外之音。
晁颂岚当作不知,提醒一句:“就算证实了秋贵妃无辜也仍不好说菁妃娘娘与韩先生之间的流言真假。咱们这来来回回,仍是落回到了这起点之上。”
“小人有证,能证菁妃才是与韩先生有过往之人。”
候了许久的韩玉,终于等到了机会。
他利索的上堂跪地,禀明身份,“小人出身自巫峡行宫的芳菲苑,因有幸被韩先生点播过数次琴技,铭感五内。”
封槊冷言一笑:“好个无耻小人。他既教你琴技,你又如为何要给他安上一个祸乱宫围的罪名。”
韩玉无视他语中鄙夷,不卑不亢道:“小人不过是在为先生不平。他虽念旧情,从未有过再续前缘之心。只恨菁妃以自身行径窥探君子之心,不安之下生此毒计,害了先生不止,还连带秋贵妃和一应宫人的性命都葬送其中。青天在上,日月昭昭,这等毒妇恶女根本不配安享皇上隆宠。小人要为先生喊冤,更是替先生不值,求各位大人秉公执法,赐还他该有的盛名和清白。”说着从袖中取出信笺,呈过头顶,“此乃小人这十年间搜索来的细证详情。”
衙役递给座上轮番验读,只见上头密密麻麻记录着各处印证菁妃未入宫前与韩子束的来往,并着旧籍旧邻,甚至连后来选送入宫经手之人的姓名官邸都详细在列。
一阅之下,三位大惊失色。
“你有如此证据,为何方才不说?”责问出口,晁颂岚又觉不妥。好在韩玉只是再次叩首,并未辩言,也就这样搪塞过去了。
几张信笺将诸事细节记录的明明白白,却并非是些简单就能查出得到的东西。
晁颂岚更加笃定这个姓韩的琴师被赐入忠义侯府是有心之人的安排。
如此一来,菁妃危矣,至于晋王殿下,不过是皇帝念在父子一场,不忍痛下杀手罢了。
“今日就先到此,待刑部取证后再继续开审论断。”
“慢,”傅守诚起身拱手致歉,才又坐下,“今日至此也算有了个首尾。下官还有一虑,想着不如一同提出论了,若还需发派,也好一同安排了省事。”
他说完只是看着晁颂岚,明显就特意在等他回应。
晁颂岚故作大方,笑道:“傅侍郎想的周到,有何疑虑不如直言。”
“皇帝令我等三司会审,最初的起因是巫峡行宫内长秋殿中有人夜袭。那时侯女遭遇贼人,受了重伤,郑公子当时宿在长秋殿中,可是如此?”
忽被傅守诚点名,郑和宜不明所以,仍是落落大方的上前一步,回礼应下,
“下官后又查证得知,在此案之前,侯女仍有一次遭袭,是在巫峡行宫外的雪山之上,可是如此?”
郑和宜再应一声。
傅守诚几不可见的一笑,“只因在此案候审期间,围猎场上突发了晋王谋逆的案子,所以咱们才怀疑这袭击是冲着韩侍郎和他身上的证物玉玦去的。可下官在此之外又有了些别的想法,比如,若这两次袭击本就是冲着侯女去的呢?”
这一言震的当场针落可闻。
堂外的凤清瞬间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双眼狠狠的锁着语出惊人的傅守诚。
就在这旧案可以查个水落石出之时,眼看谋逆案也会跟着有些眉目,此人却要将谢从安和忠义侯府都拉扯进来,究竟安的是何心思!
顷刻之间,多少人心中皆是千回百转。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事就好。
凤清望着郑和宜,暗自叹了口气。
可惜总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不知还要费上多少的心力对付。
呈上的信笺被大理寺收做了证物,长露也被压入了刑部大牢。
三位大人前脚离去,韩玉就拉住凤清道:“你是如何找到的这个宫婢,我竟丝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