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朝太子撒娇讨好:“既是游湖取乐,大家都要参与了才算热闹。”说罢未等回应就拉着身旁的崔慕青道:“崔姐姐,咱们也一起加入,可好?”
崔慕青矜持颔首,微微欠身,浅笑温婉,美如湖边春色。“慕青薄才,愿抛砖引玉,与众才子同乐。”
将睡未睡的谢从安心知上次疏云亭对弈种下有因,今日这状况,大抵是要还了,忽听身侧人低声道:“从安今日精神不好。未免扫兴,我来替她便是。”
金秋艳阳透窗而过,正晒得她身心乏暖,这一刻忽然又有了旧日他人仍在身侧的心安。
即使目不能视,也能处之泰然。
崔慕青勉压下心头酸涩仍难掩落寞,“瑾瑜公子雅号,慕青怎敢班门弄斧。”
温柔如水的嗓音暗淡下去,已经想象得出那副楚楚可怜。
谢从安眼皮一抬,笑意慵懒,“瑾瑜公子雅号,闻名长安十余载,在座的哪位不曾听过?你这句班门弄斧讽的也实在太过了些。”嗓音冷脆,如珠坠玉盘,耳音清灵。
这些身份娇贵的长安才俊,哪个身上没有几分傲气。被她如此一解,倒是说崔慕青将众人全都得罪了。
素来大方得体的崔家小姐,此刻面上难得见到了慌乱。方才那个昏昏欲睡的人,反而目光清明的朝着众人耸了耸肩。
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崔慕青看了眼身旁的王浔,欲言又止。
对着这些小儿情状,太子殿下不堪其扰,只能开口道:“今日本为消遣,诗文也不过借景咏志,得一番雅趣。既做这一日的闲云野鹤,便无需计较身外之名。”
这话说的有品味。
……两次尴尬都轻松解决,亦未失了身份。
谢从安对太子多看了几眼,忽然发现对面有人看着自己,神情耐人琢磨。
这位十公主的兄长好似并非陌生人……
肚子忽然咕噜一声,她看了看桌上的点心盘子,皱了皱眉。
此刻……只想吃饱了去睡觉。
郑和宜正因瞧见她眼底的湿润而分神,冷不防手臂被身旁人抱住,熟悉的香气随之而来。
“我有宜哥哥替我,崔姐姐也可以找人替嘛。”
嗓音娇软的刻意,他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肩头依偎过来的重量止住。
这次,崔慕青瞧着对面那副做作嘴脸,脸色隐隐发青。
王浔恨不得用眼神在这不知廉耻的女人身上刺出洞来,酒盏重重搁在桌上,“谢从安,众目睽睽之下,你要不要脸!”
谢从安噗嗤一笑,坐起身来。“非礼勿视,君子所为。你做不到还问我要不要脸?我不要,你要?”
王浔虽然蛮横,却也有小女儿的娇羞,不似她什么话都敢当众说出口,一时间又羞又恼,手已去腰间寻鞭子了。
谢从安抱臂靠回椅上,冷眼瞧着两人,不屑的一笑。
“浔儿。”
太子开口唤人,嗓音间隐隐夹杂着不耐。
今日他来是为了甄选人材,没想到会被三个小小女子频频捣乱。
“……今日联诗只为散心游乐,无意勉强。诗文之类的随意作来便是,不许人替!”
十公主被喝,已经是委屈到双目含泪,听到后话,瞬时又雪融冰消,若不是崔慕青拉着,估计都要笑出声来。
谢从安顺从的起身行礼:“小女无才,各位请便。”说罢吩咐宫婢温酒上楼,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走了。
众人当即又热闹起来。
忽有几句小调随风入耳,只有全程在旁沉默的那位银衫少年转头去看。
少女衣袖被风扬起,几句歌谣轻轻飘入耳中。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纤细的身姿迎风而行,裙衫鼓起,好似风中飘来一朵雪梨,幽香沁蕊,被窥见一角倾城之色后,迤逦无声消失于清朗天地,可那铿锵婉转的吟唱又似劲竹挺雪,坚韧隐忍,只待春阳后至,破风重生。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生出这些感慨,更不懂为何自己会突然为一个身影动容,亦未察觉到身侧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
游湖之后,谢从安很懂事的低调了一段时间,未曾出门。
这一日又是睡到了天黑,醒来后在殿中来回折腾也睡不着,索性便拿了影卫送来的消息册子随意翻看起来。
一看不当紧,发现自己又惹出了一番荒唐流言。
连日间,到处流传说她昼伏夜出,曾有人见到她的身影遥遥,在宫殿小径中一闪而过。每次都是夜深之时,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勾当。
谢从安心里暗骂一句。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无端揣测必然都因为当日画舫上三人间的龃龉。
那日的情形传出去后,四处的反应皆有不同。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