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令人印象深刻,却也无法挽留,挥一挥翅膀就能消失在广袤无垠的蓝天,徒留见证过它美丽身影的人思念。直至女孩消失在秋日的风中,爱德华才收回视线。
很久之后,我才会知道——少年时,我是少年深藏的宝藏。少年以一种执拗的姿态化作一潭绿湖,没过宝藏,希望能避过贪婪的旅人。但碧波难掩光芒,宝藏终究还是被旅人寻去。旅人毫无保留地赞叹着宝藏的美好,于是绿湖又以一种包容宽和的姿态容忍旅者的接近和践踏。其实绿湖也是希望宝藏能被世界上所有人所欣赏,只是它害怕失去自己周遭唯一的美好……
唠唠叨叨讲述了许多,其实我俩的问题无非是——一个希望对方无所顾忌地靠近,一个害怕自己自以为是地靠近。我们曾有过朝夕相伴的时光,像纸笔,像云雨,像天空和展翅翱翔的鸟,总是要擦身而过的。偏偏我们又以这种别扭古怪,相伴相生的姿态蹉跎了新的一年。
爱德华升上了初中部。他的上学放学时间和我的错开许多,我们俩的交集也越来越少。他凭借自己真诚的性格和那张无可挑剔的帅脸慢慢建立起自己的社交圈,而我也好似赌气般不再频繁地打扰他。我们以繁忙的生活为借口渐渐淡出对方的视线。
我们还是会和对方打招呼,会和对方交流甚至打闹,表面上看似一切都没有改变。但实际上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只要是我们,即使沉默无言也不尴尬,即使无所事事也能消磨一天的时光。
每当我平躺在床上闭眼休息时,脑中总能回想起爱德华深夜拜访那日床头亮起的暖黄色灯光,温馨的氛围游荡在整个房间。可再一睁眼,面对的依旧是漆黑一片的夜色。
我清楚,不久后爱德华将离开这个小镇,启程前往繁华的洛杉矶,尽管历经千辛,但他会为自己搏得光辉的未来。
我一面欣慰于他的成长,一面恐慌于我们未来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会是大城市闪闪发光,炙手可热的明星,而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默默无闻的小镇女孩。
我无法用词语精确地描述我心中所感,如果一定要打个比方的话,大概就是遗憾,遗憾夜夜伴在身旁的月光终于凝成天边的明月,再也无法触手可及。却也沉迷于明月散落的皎皎流光。
说得浪漫些,遍地都是月光,月亮却只有一个。属于我的月亮将要悬于高空,照高楼,照积雪……只是不再独属于我。我既为自己的孤寂悲怆,也为明月的风姿欢喜。或许人生来就是矛盾体吧。
我在夜间独自伤春悲秋,白日却要摆出固执而强硬的姿态去面对爱德华,总之我不想让他认为自己离了他就会手足无措一类的。
哦,那段时间我们莫名其妙地开始对峙,像是一对处于冷静期的情侣。或许这只是我个人感觉,爱德华心大到没有察觉到我们之间微妙的氛围——他只是学会了一个人上学放学,巧妙地周旋于人际交往,即使面对父母给予的无妄之灾也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我抱着赌气的心理成为一个旁观者。只是冷眼看着他的遭遇,再不会伸出援手。就这样,我们失去了更多的时光,没有早间对方的问安,午间共享的饭盒,晚间并肩的夕阳。
许许多多次擦身而过,我们身旁是形形色色的人,却只会为对方所吸引。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换,就足够我们抛下周遭一切向对方奔赴。可惜的是,我们也从未感受到对方的视线。
在这一点上我们相似的可怕,都是十足的胆小鬼。我们都害怕自己在对方心中无足轻重,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生怕破坏了自己僵持的平衡。这也导致了,谁都不曾得到自己希望的结果。
时间就这样流逝,直到爱德华启程的前夕。
当爱德华得知自己的父母因嫌自己累赘而要把他扔去叔父叔母家中时,他并不意外。他绿湖般的心早已粘稠的如同沼泽,这种事根本无法掀起任何波澜。但他后来从母亲口中得知自己将要前往十几公里以外的洛杉矶定居时,他感到了一丝恐慌,绿色的湖水开始荡漾。
他无法想象远离Carol的自己,好似连灵魂都是残缺的。可他只是她的普通朋友,连心意都无法向她倾诉,何其可悲。
他两周前就知道了这条消息,但他实在无法开口通知她。他生怕自己开口就溃不成军,连满腔爱意都会宣泄,那Carol一定只会离他远远的。他只好一遍一遍地措辞,模拟,修改……
“Eddie,你该找时间告诉你的玩伴了。”母亲第一次用如此柔和的态度抚摸他的头顶,拿出了十足的慈母作态,却连那个日夜陪伴他的伴侣的姓名都没记住,可见对他有多么不上心。
爱德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顺从地应下了母亲的话。
还有两天就要启程离开,爱德华也不想让两人的分别如此突然,好歹让他的女孩有一点点的心理准备。这样的想法可能也有些自大的多余,或许他俩本就是普通朋友,犯不着为谁的离去而伤心。可总要通知一声的,不是吗。
这次爱德华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