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螃蟹都是从沿海一带送来的,快马加鞭,才一入市就被宫里负责采买的内侍全包了圆,送进宫里的时候还活着呢。
正如管事介绍的那般,蟹酿橙果香浓郁,蟹粉蒸酥烂可口,蟹腿三吃新意十足,蟹黄煎汁水丰盈,螃蟹羹更是入口即化,极是暖胃。
每一道菜都戳在了楚云腰味蕾上,叫她食指大动,再一次在心里感叹,不愧是一国皇后,若非日后下场惨淡,便是为了这口吃,她也愿意一辈子待在后位上。
就是不知那受宠的夏贵妃和皇帝,餐桌上又有多少好东西……
待她将所有菜肴都浅浅尝过一遍,重锦适时地递了一酌甜酒:“殿下不善饮,奴婢便没给您准备清酒,这是荔枝酿,味甘不辛,已提前暖过了,您兴许会喜欢。”
楚云腰接过荔枝酿,味道果然不错,蟹子配酒,可是时下最流行的吃法了。
这一餐楚云腰放慢了速度,到最后只剩了半瓮螃蟹羹,那是实在吃不下了。
小厨房的管事先是得了皇后赞赏,出门又被重锦叫住,给了二两的赏钱,把他乐得合不拢嘴,连连说道:“能伺候殿下,才是小人等的福分呐!”
他说得甚是走心,毕竟未央宫的主子好伺候,又有多多赏钱,他们这种小人物,才不管上头人受不受宠,自己能受其庇护就够了。
午膳之后,楚云腰没有回内寝,只在内堂的软塌上卧了一会儿,待精神没那么萎靡了,遂起身再次准备去书房。
上午的书她才看了一半,后面还有许多各地的县志,而县志所记载的不光有当地发生的大事,一些民俗习惯和特产物资等也会有记录。
书中文字本就与她认知的相差不多,这看了半上午下来,她基本习惯了北周的文字。
哪知她才净了面,就听窗外传来吵嚷声:“我奉贵妃娘娘命令,尔等岂敢阻拦!”
重锦眉心一皱,扒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旋即道:“是夏贵妃旁边的锦绣,侍奉她那主子可是忠心呢!”她冷笑一声,满脸的厌烦。
她一点也不想去跟夏贵妃的走狗说话,本想敷衍过去,等对方自己走的。
谁知直至她给楚云腰梳好了发髻,锦绣还在院里大放厥词,那眉眼上下挑动,张口闭口全是她家贵妃娘娘,丝毫不见对皇后的敬重。
锦绣大声道:“殿下这么久不肯唤奴婢进去,可是还怨我家娘娘喊走了皇上?”
这回不光重锦怒了,便是楚云腰都生起几分好笑。
重锦说:“奴婢这就将她赶出去!”
“哎,叫她进来吧,我听听是什么事。”楚云腰阻止道。
她想起宫里大半年的账目,其中大多数都是昭阳宫花费的,以后她不再添钱,等那位夏贵妃花超了没钱了,早晚还要找来,只怕少不了与其打交道。
楚云腰还没见过除未央宫宫人之外的人,便想着多接触一些,省得日后碰见了不认得,再闹出什么笑话就不好了,这般想着,她索性站起身,亲自出去瞧上一瞧。
重锦不解其意,却也没拒绝,紧跟在楚云腰身后,一齐去了院里。
锦绣被一群人拦在廊檐下,说的话也越来越过分:“殿下要是心里有怨,怎不去找皇上诉苦,何必将怨气都撒到我家娘娘身上,奴婢也是奉命,还请殿下——”
“还请本宫怎么?”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打断她的叫嚣,楚云腰冷眼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你又是何人,赶来本宫的寝殿大放厥词?”
锦绣面色一僵,却也没多害怕,她敷衍地行了个礼,改口道:“参见皇后殿下,奴婢是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侍女,奉娘娘之命,来找殿下要一个人。”
此话一出,楚云腰便有了两分猜测。
但她还是保持着面上的平静,轻嘲道:“本宫怎么不知道,贵妃还能来本宫这要人?”
锦绣说:“殿下贵人多忘事,恐是不记得了,昨儿娘娘惩戒了一个宫奴,因嫌其吵闹,便叫人把他拖远了施刑,也不知哪里吵到了殿下,竟叫殿下亲自出面,不光免了那宫奴剩下的责罚,还将人给带回了未央宫。”
“殿下许是不知道,那宫奴心怀叵测,蓄意伤了娘娘,也就是贵妃娘娘心善,只是小惩大诫,未曾要了他性命,那宫奴毕竟是娘娘跟皇上讨来的,总不好平白弄丢了,这才派奴婢来,请殿下高抬贵手,将那宫奴还给娘娘。”
听她这话,楚云腰不禁想到昨日见到的血腥场面。
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少年,伤了手断了脚,还要受三百刑杖,这竟还是心善?
从昨天到现在都快一天一夜了,后面的小屋里还没传来秦王世子苏醒的消息,定是因伤的太重,这才醒不过来的。
她虽知古代下人的命不值钱,可也做不到眼睁睁见一少年死在她眼前。
不等她说话,跟在她身后的重锦先是啐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到殿下跟前叫嚣,吵没吵到殿下你